他当真恨不得冲过去杀了她,掏出她的心看看,她的心到底是红的还是黑的,这个女人,明明不爱他,居然可以那样不留破绽的与他日日虚以委蛇。
“顾凝雪,你到底有没有心?”
凤无缺步步紧逼的质问着,稳健中带着几分踉跄。
他此刻的神态,有些失魂落魄,有些怨毒凶狠,还有一种极致的纠结与复杂。
直到现在,刀子般的寒风打在他的脸上,这般真实的疼痛却依旧让他无法相信,顾凝雪真的骗了他。
若说之前的相处是一场梦,那么此刻因为他的疑心,亲手打碎了这个梦,醒来才发现,梦果然还是梦,梦醒后,他竟痴心妄想的想要留住这个梦。
但顾凝雪却已离他远去,留下的只有残忍的真相。
顾凝雪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心?!
顾凝雪自己也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她有没有心呢,当初早在冬月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与凤无缺命定,就算自己执意嫁给了纪靖凌,因为那个命定的血咒,她也注定此生都不可能有纪靖凌的孩子。
所以当日,凤无缺才会那样信誓旦旦的说,她迟早会落得糟糠之妻的下场,因为在他眼里,没有孩子,没有继承人的婚姻,是注定走不长的。
纪靖凌是两代单传,就算他爱顾凝雪爱到可以不计较自己血脉的传承,但顾凝雪又怎么忍心一直揣着明白装糊涂,一边与他相亲相爱,一边又不闻不问他一直没有后代这件事。
无论是为了纪靖凌,还是为了她自己,与凤无缺订下的命定血咒,都必须要解开。
而解铃还许系铃人,普天之下,能解开这个血咒的,唯有当事人凤无缺,而凤无缺却恼了她嫁给别人,恨她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会为她解开命定的血咒。
所以她才会给自己制定了这样一个计划,企图寻找解除之法。
只是这个计划,完全出乎意料之外的是纪靖凌竟然也参与了。
并且在比她更早,就已经开始参与了。
“我自然有心……”
只是她的心,统统都搁在了纪靖凌的身上,再没有分毫的位置,留给别人罢了。
所谓命定,从始至终就是一个天大的错误。
“你何其残忍……顾凝雪,你知道不知道,其实你的计划差一点就成功了,从始至终我都没有想过要打掉你的腹中的胎儿,因为他与你本命相连,不管用什么方法将他打掉,都等于是送你去鬼门关走一遭,我怎么忍心,哈哈哈哈……我居然不忍心……”
说到最后,凤无缺已经仰止不住的笑了起来,笑的异常悲凉。
“原来,从出发到汤山开始,你就在试探我……”
不过不管是不是试探,她到底还是输了,“凤家家主,为什么,你我并不相爱,为何你不肯放我自由,你能定下血咒,你一定也能解开……”
为什么就是不成全她呢。
想到如果这个血咒解不开,她腹中纵然有了孩子,这个孩子也无法降生,并且她还很有可能为此丧命,顾凝雪便就有种万念俱灰的感觉。
她与凤无缺无冤无仇,却因为这个虚无缥缈的,能影响她一生甚至生死的血咒,紧紧的束缚在了一起,彼此都痛苦。
凤无缺终于收敛了情绪,他冷冷的瞥视着顾凝雪,故作凶狠的道:“你胆大妄为,得罪了我,本家主就是要看你痛苦,看着你去死……”
“家主,让我杀了她。”
晓峰终于按耐不住了,家主是何等英明之人,居然连番受到这个女人的欺诈摆布,这个女人实在该死。
“放肆……”
暗月同样不甘示弱,保护在顾凝雪的身前。
另一边,百毒公子同样满面的警惕。
小青盘踞在顾凝雪的腰上,拳头大的蛇头,危险的吐着它暗红色的信子,头上黄色的肉瘤,此刻在风雪中,犹如一顶金冠。
“呼……”
寒风呼啸,纷纷扬扬的雪毛子,被吹卷而起。
不知何时,已经下起了雪,但雪中的双方人马,却是宛若泥塑,一动不动。
“呜呜……”
就在这逐渐争锋相对的气氛中。
远方忽然传来一阵扼急促的箫声,这箫声如泣如诉,纵然周围狂风呼啸呜咽,也压不住这箫声中的气势汹汹。
含着内力,敛着霸气,汹涌而至。
“家主,他们冲破了幻阵!”
就在这个时候,远方,忽然冲杀出了一片人马。
暗月还来不及高兴,迎面就碰上了晓峰凶狠的杀招,二人立刻狼狈的滚在了雪地里,你死我活的斗了起来。
顾凝雪看了凤无缺一眼。
小青在她的肩头嘶嘶的吐着信子,身侧还有一个身经百战的百毒公子,顾凝雪想要脱身,还是轻而易举的。
“顾凝雪,你还戳在那里干什么?”
忽然一个叫嚣声响起。
只见刚才那个小叫花子正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她。
顾凝雪之前摸不准这小叫花子的路数,不过经过刚才他在窗外的忽然示警,能看出,应该是己方的人。
当即她迈步前行。
“你若离开,便是死路一条。”
凤无缺忽然冷冷一语。
顾凝雪没有回头,只是道:“留下来,你会解开我的血咒吗?”
答案当然是不会。
顾凝雪凄然一笑,寒风呜咽,大雪纷飞,入耳处,到处都是喊杀声,流血声,她的前路是什么?是一条死路吗?
迎着风,她竟是越笑越大声,没有半分的欢悦,有的只是万念俱灰。
凤无缺不肯解开她的血咒,不肯放她自由……她便不能为心爱之人生下这个孩子,甚至不能活命……他们的计划,到底还是满盘皆输了。
泪水不知何时,夺眶而出。
她踉跄着脚步,想要就这样扑入雪地里,却意外的落入了一个冰凉的怀抱。
“凤无缺,明明是你御魂一族欺诈了我月灵一族,如今用个什么破命定血咒,还要继续再欺诈下去,天底下就没见过比你们还要没脸没皮的。”
一声叫骂,却是那个小叫花子,实在看不下去顾凝雪那副哭哭啼啼的样子,气的大骂。
“你又是何人?”
小叫花子站在雪地里叉着腰,颇有几分雄赳赳气昂昂的道:“小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乃月灵族,顾延川。”
原来,他竟是月灵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