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凝雪迷迷糊糊的听着，却一句也没有听懂，只觉得身上难受，嘴里便无意识的唤了出来：“无缺，我身上疼。”
谁也没看到，凤无缺此刻眼底突然闪过的情绪。
他只是飞快的转身，将昏昏沉沉的顾凝雪小心翼翼的拥入了怀里，将内力注入到她的体内。
下一刻，一根极细极细的银针，竟被他从顾凝雪的体内取了出来。
“用来压制内力的销魂针！”
屈大夫也十分惊讶，没想到，主母竟也是有内力的。有内力好，这样的话，身子说不定还能抗住几分，不会再这么孱弱了。
而彼时，顾凝雪已完全失去了意识。
待她再次醒转，已经是第二日了，风无缺依旧如以前一样，守在她的床榻边上，只不过今日却并没有捧着书卷。
只是这么呆呆的看着她。
顾凝雪睁开眼，对凤无缺淡淡的对视了一眼，脑子里立刻想起昏迷前的事情，话到喉间，竟是说不出来了。
也这么呆呆的看着他。
凤无缺见顾凝雪不说话，略显疲色的面上，轻声叹了口气，问：“可是生我的气了？”
顾凝雪摇摇头。
“那你为何不说话？”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不管是凤无缺无微不至的陪伴，还是许她承诺时的柔情，都让顾凝雪不断的沉陷，她喜欢他并且依恋他。
但她却不能因为这些而不顾一切。
所以顾凝雪继续摇头，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
日日看着她笑，日日看着她缠绵温柔的眉眼，忽然看见她脸上没了表情，这让凤无缺的心里，莫名的有种空落落的感觉。
本能上，他希望看到的是她的笑容。
因为顾凝雪不笑的样子，很容易让凤无缺想起过去的她。
“你是介意我有妾室？”
顾凝雪点了点头。
在黎国，顾凝雪嫁与纪靖凌冲喜的时候，就曾因为介意对方以前有个未婚妻，而且还领了回来，准备纳为妾室，与他和离。之后又当众拒婚，甚至发誓十年不嫁，只求一生一世一双人。
逼的纪靖凌最终也不得不退步妥协。
足可见顾凝雪对男人三妻四妾的强烈抵触。
“若我有别的女人，你当如何？”
凤无缺继续道，他面上虽是一派泰然自若，但心却微微提了起来。
顾凝雪闭上眼睛想了想，终于开口，只是她的嗓音因为病重的缘故，要显得沙哑很多，她道：“无缺，我不想与人共侍一夫，因为这会让我很痛苦，如果你非要如此，那我宁愿离开你，此生不再见你。”
这番话，皆是顾凝雪的肺腑之言。
她虽然失去了记忆，但最起码的认知，她还是知道的，不愿，就是不愿，不委屈自己，不轻贱自己，从来都是她最基本的信念。
可是她却看到榻前守着她的凤无缺，英俊的面上忽然笑了，笑的格外温柔宠溺，漆黑如深夜的眸光望着她，道。
“傻丫头，我没有妾室，红袖只是我母亲硬塞给我的，我从未碰过她，所以，她那日才会纠缠我，我现在就命人去安置了她，以后，我只有你一个女人，可好？”
“真的？”
“真的。”
凤无缺含笑点头，心里却已经翻江倒海。
他究竟是怎么了？在冬月，在顾凝雪当着纪靖凌的面，捅了他一刀的时候，他就决定从此，绝对不会爱上这个女人，作为惩罚，他要禁锢她。
所以来到西岳，他禁锢了她，冷落她，原以为他们做要一辈子的仇人，但她却意外失去了记忆。
望着单纯依恋着他的顾凝雪，他突然萌生出了另一个想法，他要让顾凝雪爱上他，依赖他，以此来报复纪靖凌，向纪靖凌示威。
原以为，她只是他闲来随手打发时间的工具，可越宠她，却越是在意她，直到今日他才发现。
顾凝雪，即使失去了记忆，她也还是顾凝雪，那份狠心，依旧藏在她的骨子里。
明明已经那么依恋他了，但离开他，此生不再见他的话，却还是可以这样轻描淡写的说出口来。
只是，他怎么可能就这样让她离开。
风无缺怕是做梦也没有想到，宠一个人居然也可以上瘾，就算在冬月，他决定迎娶顾凝雪的时候，都没有想过要对她这么好。
然而他却像是中了魔障一般。
“凝雪，一辈子都不要恢复记忆，留在我身边，可好？”
凤无缺，一字一顿的问。
可顾凝雪却是不解，“无缺，你说过我们很早就认识并且定亲了，我们之间肯定有很多美好的记忆吧，为何不让我想起来？”
“因为过去的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以后，所以你不必想起来，你只需要做好现在的自己，留在我的身边就好。”
凤无缺，缓声道。
顾凝雪终于笑了，一如早上醒来，那样的简单顽皮，“好，躺着太累了，无缺，你抱抱我好不好？昨日的梅花我都没看够，梅雪煮的茶也没喝上。”
她抱怨的皱起了秀眉。
凤无缺点头，将她本就极轻的身子拥入了怀里，那温温软软的身体到了他的怀里，竟仿佛原本空落落的心脏，忽然被填满了一般，十分踏实舒服。
“去看梅。”
顾凝雪戳了戳他的胸口。
凤无缺宠溺一笑，正欲抱着她起身。
门外，琥珀恭敬的道：“家主，药熬好了，可是让主母趁热喝？”
“端进来。”
“是。”
喝药，几乎已经成了顾凝雪这几日的必修课。
看着那漆黑的汤药，在晶莹的玉碗里摇摇晃晃的被端来，里面一半是抑制记忆的奇药，一半是伤人身体的毒药。
凤无缺面色漠然，如寻常一般，端起的玉碗里的药，送到了顾凝雪的唇边。
但是谁也没有看到，他眼底闪过的纠结。
就在顾凝雪捏着鼻子，饮下两口后，凤无缺执碗的手指，忽然凭空一震，直接就将半碗汤药仍在了地上。
玉碗瞬间破碎，药液撒了一地。
琥珀一惊，以为是哪里得罪了家主，赶忙跪在了地上。
“怎么了？”
顾凝雪疑惑的抬头看着他。
凤无缺将眼底的情绪掩住，无所谓的笑道：“这药太苦了，不喜欢喝，以后就只喝一半，放心，我定会寻找到更好的良药，让你痊愈。”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