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孩子……”
凤夫人有些怜惜的轻叹了一下，问道：“无缺，就不能全了红袖的心意吗？且先许她一个妾位，今后的事，今后再说，如何？”
就算凤夫人不能强迫凤无缺的意志，但到底是母子，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凤无缺若再拒绝，今日就要不欢而散了。
反正他也不在意是否多个人伺候自己，便拂袖道：“听母亲的吩咐便是。”
说完，凤无缺起身就要离开。
红袖一直低着头，隐在阴暗处的面容，却是丝毫没有得偿所愿的喜悦，有的只是深深的痛恨。
原以为，夫人为她开口，家主定会许她贵妾的身份。何况这也是夫人不止一次暗示给她的身份，而家主也是接受的。
却不想，如今……不仅贵妾不能肖想了，就连这区区侍妾之位，还是夫人卖着脸面给她的。
红袖虽是丫鬟身子，但却是一直当小姐养着的，脸皮子最是薄了，今日当众被拒，又被家主推三阻四的，真是丢死人了。
而这一切的冤仇，不怪别人，都怪那个突然冒出来的顾凝雪，定是她的出现，改变了家主的初衷。
“还不起来。”
凤无缺出来后，直接走到了顾凝雪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了她一眼。
顾凝雪早就双膝跪的麻木了，如今终于可以站起来了，赶忙就伸手去拉琥珀，琥珀顺势就将她扶了起来，可身子还是不争气的歪了歪，但顾凝雪却倔强的站的笔直。
一身素色的衣衫，也随着她起身的动作，缓慢舒展，裙摆如莲花一般，徐徐绽放，也正如安静下来的顾凝雪，总给人一种不骄不躁，清愁神秘之感。
她一身素色。
他一身墨色。
站在一起，竟有种水与墨的般配。
不知为何，重新看到这样的顾凝雪，凤无缺莫名有种心头一动的感觉。
“可还适应？”凤无缺淡淡问了一句。
顾凝雪头也没抬的道：“适不适应的，不也就是这个样子了，今天是罚跪掌嘴，明日还有什么招数，尽管来便是，我顾凝雪别的不硬，就是命硬的很。”
她这话明显有赌气的意思。
如果不是他凤无缺，她顾凝雪八辈子也受不着婆婆的气。
凤无缺原地张了张嘴，竟是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她的话，但随即，他又从容的笑开了唇畔，“以后你不喜欢，可以不来。”
“那最好。”
话虽这么说，怕是今日之后，这凤家已经有不少人已经将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了。
言罢，顾凝雪拂袖而去，因为膝盖的酸痛，让她的脚步微微有些凌乱，但很快又被她摆正，走起路来，四平八稳。仿佛还真如这个府邸的女主人有一半，仅一个背影，就给人一种端庄之感。
再想起她刚才淡妆怡然的模样，还有和他赌气时心冷嘴硬的样子，凤无缺发现，他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气恼于她。
可顾凝雪不知道的是，从她踏入凤家的那一刻开始，一切针对她的劫难，才刚刚开始。
回到栖凤堂，顾凝雪就脱掉了这身装扮，直接躺在了床上，开始闭目养神，没有再多说过一句话。
琥珀知道她心情不好，也不敢打扰，所以她这一歇息，便直接歇到了日落黄昏。
“主母，晚膳已经准备好了。”
顾凝雪这才起身，随手披了一件室内穿的薄衫，穿上鞋子，朝着外间的餐厅走去，若说凤无缺唯一待她好的，大概就是眼前的吃穿用度了。
当真都是按照主母的位份给的，想来，他是决心要把这栖凤堂，打造成一个囚牢，囚禁她一辈子了。
琥珀在一旁没有说话，但不知为何，刚才那一瞬间的主母，忽然给了她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再一晃神，主母又恢复了一贯的淡然轻愁，坐在那精美雕花的八仙桌前，迎着身后孔雀牡丹的屏风，美的当真如一只凤凰，静静的栖在那里，但却仿佛随时都有可能会离开一般。
真不明白，这样美丽安静的主母，家主怎么忍心对她下那样重的手。
怕是真的把家主惹急了，不然家主平时虽对手下人严厉，但却从不对女流之辈太过苛责，或者也可以说是不屑苛责。
“主母……”
琥珀正欲抬手给顾凝雪布菜，忽然就听栖凤堂外，隐隐传来了几声嘈杂的声音，而且这声音还越来越近，似乎正在朝栖凤堂而来。
只是谁人这么大的单子，栖凤堂岂是随便什么人都能闯入的。
顾凝雪抬眸，显然也是听到了动静，问：“发生什么事了？”
“奴婢去看看。”
说罢，琥珀就躬身退了出去。
这一天，顾凝雪都是吃了睡，睡了吃，早就没什么胃口了，她见琥珀出去了，也就忍不住抬脚跟了出去。
谁知一出院子，就见正聚集了许多人，有丫鬟，小厮，甚至还有护卫，而为首的，则是一名身着淡蓝披风，样貌娇俏的少女。
这少女似乎身份非同寻常，一进来就给人一种气势逼人的感觉，仿佛这栖凤堂是她的地界似的。
“……姬菀公主，主母正在用膳，您若有什么事情，还是稍后再来吧，家主吩咐过……”琥珀躬着身，看似毕恭毕敬，但口气却也透着不卑不亢。
“贱婢，你敢用无缺来压我？”
那被换作姬菀公主的少女，闻言柳眉一竖，满是不悦之色，而她的话才刚一说完，眸光便望向了堂前站着的顾凝雪。
方剂脸上的神色更加恶劣了，毫不客气的冷嗤道：“就是眼前这个小贱蹄子，趁着无缺哥哥不防，使了妖媚的手段吗？果然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听说还是个有夫之妇，简直就是不知廉耻为何物，人尽可夫的下作东西……”
“姬菀公主！”
琥珀也微微变了脸色，虽然早就知道这姬菀公主自小喜欢家主，并且性子刚烈，却没有想到，小小年纪竟如此刁钻跋扈。
顾凝雪闻言，就更是没了好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