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整个人被车碾过去似的。
手腕一凉,就见藏在她被褥间的小青,欢快的吐着信子,回到了她的手腕上去,藏进了衣袖里,仿佛劫后余生一般。
“阿弥陀佛,女施主是位有福之人,造化天成。”
顾凝雪一抬眸,呆呆的,就见她的床榻前正站着一名穿着古旧袈裟的老和尚,虽面如枯槁,但却也慈眉善目。
而他说完这句话后,不再停留,转身便走。
顾凝雪这时才发现,司南晟也在屋内,然后她才后知后觉的想起,她之前似乎遭遇了什么。
司南晟一路将灵智大师送到了将军府外。
夜色如墨,繁星点点。
“今日多谢灵智大师星夜前来。”司南晟淡淡一语。
灵智大师立于门前,缓缓的回过身来,双手淡然合十道:“齐王客气,不知齐王可还记得,五年前老衲曾为你占过一言命卦?”
司南晟闻言面色一怔,“大师曾说我与红尘无缘。”
司南晟忽然冷笑,“她与我无缘,难道就与纪靖凌有缘吗?”
“他们很有缘。”
谁知灵智大师竟是非常认真的点了点头,丝毫不顾及眼前人的情绪。
司南晟俊美冷肃的面上,怔愣沉默了片刻,最后似有些无奈的继续道:“大师刚才说,她的身上被人下过两种咒术,一种是守护,那另外一种是什么?”
灵智大师蹙眉道。
“亦正亦邪。”
说不清是好也说不清是坏,也许会护佑她一辈子,也许又朝一日也会成为她的催命符。
“可有解……”
灵智大师苦笑,“齐王未免太看得起老衲了,老衲仅只是略通皮毛而已,再说,女施主身上所种咒术,绝非一般人所下,自然也绝非一般人可解。”
司南晟仿佛只能接受一般,点了点头。
“那大师应该也猜的到,在下千里传书请您回黎都的目的吧,大师此刻可否随司南入宫?”
灵智大师摇头,“那人的事,老衲已经知道了,听说他强启了古宁寺的佛舍利,若是还不能为他解忧,那老衲去了也是白去。”
他仰望头顶的星空,深深一叹,然后转身便走,正如来时一般,一步数丈,动作不徐不缓,却是转眼消失了踪影。
将军府内。
顾凝雪的神色依旧显得有些呆滞,她似乎在努力回忆着什么,但却都很模糊,她只能问:“靖凌,刚才发生了什么?”
纪靖凌亦站在塌前,直勾勾的凝视着顾凝雪。
然后忽然上前,将榻上娇软的人儿拥入了怀中,叹道:“你刚才中了邪术,好在已经没事了。”
每每想起刚才顾凝雪那眸光灰暗的样子,纪靖凌就阵阵的难受。
但今日给予他最大的震动,却并非这一个邪术,而是顾凝雪在这之前,甚至在娘胎里的时候,就被下过咒术。
在事情没有搞清楚之前,他必须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因为顾凝雪的身世,似乎并没有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简单,只此一次,他绝不会让今日之事,在发生第二遍。
“邪术?”
顾凝雪的下颚抵在纪靖凌的肩头上,闻言,亦是微微一变,因为说到邪术,她立刻就想到了一个人。
还有之前那铺天盖地的婴儿啼哭。
还有顾凝雪没想到的是,这次肯再出手助她的,竟还是司南晟,明明,已经发誓与她桥归桥,路归路的人。
“靖凌,我今晚仅是中了邪术这么简单吗?”
顾凝雪幽幽的问,她当然不会忘记,她在失去意识的时候,听到的那一曲琴乐,还有额头上,被一枚方形玉佩烙上的印记。
下意识的,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纪靖凌知道瞒不住,也不想瞒她,当即就将灵智大师来过,并说过的话,都告诉了顾凝雪。
“你是说,我在娘胎里的时候就被人下过咒术?”
这下又成了顾凝雪呆愣住了,但是她脑子里第一时间想到的,却不是娘胎时的所谓咒术,而是,这一切,难道跟她穿越有什么关系?
她没有忘记,自己并非这个时空的人,而是阴差阳错来到这个世界,成为侯府嫡女,这本就是说不清的事情。
而这世上所谓的咒术,又听上去这么玄妙,所以很难让她不对此起疑。
纪靖凌见顾凝雪陷入沉思,当然不会知道她此刻的心中所想,以为她被莫名的吓住了,当即紧紧握住了她的手腕。
安慰道:“你放心,我虽不精于此道,但梦城之中奇人众多,随我回梦城吧,此事必能迎刃而解。”
想起如今黎国的形势。
顾凝雪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当然,在离开之前,还有一些事情要查清楚。
第二日清晨,顾凝雪先是来到顾府。
因为杏儿受伤,所以这些日子屋内的侍奉都交了暗星,只见她今日一过来,满面的疑惑,手中还拿着一封信。
道:“郡主,这是秦郡主让我给您的信。”
顾凝雪接过一看,秦毓质的信,正如她的人一般,简单明了,丝毫没有遮掩她此番来黎都的目的。
她盗了御书房的邺城布兵图,秦王府欲反了黎国。
虽然顾凝雪对远在千里之外的秦王府,并没有太多的了解,但从这笑笑的一封信,与秦毓质昔日的诸般表现。
她依稀能够看到,黎国正在逐日紧绷的局势。
建元帝一直在算计他的储君之位,算计纪靖凌手中的财富,却殊不知,暗中已经有多少人,算计上了他。
只是,这是秦毓质自己选择的路,能修书一封告知她,也算二人数日相交一场。
“郡主,不好了……”
信件还未合上,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一声惊呼。
顾凝雪穿戴整齐,出了院子,只见无数皇宫的禁卫军,已经将小小的顾府,围了个水泄不通。
为首之人,一身武将的甲胄,正是五皇子钰成。
而近日的五皇子,似乎非常之焦躁,开门见山的便道:“秦毓质呢?”
顾凝雪当即了然,拿出手中的信件,道:“承王殿下来晚了,本郡主也是刚收到秦郡主的辞别信。”
她抖手就将手中的信,扔到了钰成的手中。
当钰成看到信上的内容时,年轻却沉稳的眸中,瞬间便有了冒火的冲动,邺城布兵图失窃,这几乎是动摇国本的大事。
他们原本曾怀疑过宫家或纪靖凌所为,毕竟那日只有他们进入过御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