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这美哒哒的新娘子也不是好当的呀。
气氛正僵在这。
暗星匆匆自门外跑了进来,禀报道:“小姐,刚才主子命人过来传话,说千万别让小姐饿着,不用守什么劳什子的规矩,让您该吃吃,该喝喝,千万别苦着自己。”
这话说完。
一圈十全婆婆,不禁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转眼又是一轮吉祥话,炮轰了过来,无非就是连亲王世子如何如何在意疼惜姑娘。
这得多少辈子修来的福气呀。
虽然知道这些话都是场面话,却还是有一股股的甜蜜感,就这样占满了顾凝雪的心扉。
如今虽说是可以吃饭了,但顾凝雪到底也是不敢真的敞开了吃,想起那繁琐宽大的嫁衣,和拘束的金冠,到时候真的要上厕所,也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如此,从梳头打扮到穿衣,整整折腾了个把时辰,期间顾凝雪就像是个瓷娃娃似的,任凭所有人摆布,终于将她摆布成了一尊精致完美的艺术品。
对,就是一尊艺术品。
嫁衣如云霞般层层叠叠的坠落而下,精美的牡丹刺绣,混着彩凤,灼灼生辉。
金冠璀璨,一颗颗硕大不一的南珠点缀其上,金丝叠压,精巧至极,脑后,除了简单的处理,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笔直而下,被松松的编制出半条辫子。
面容白皙如玉,点着胭脂,精致的脸蛋,眉目如画,清丽中,又因这红衣而染上了无尽的妖娆。
这怎是一个美字了得。
而接下来在花轿还没临门的时间里,就是一个字,等。
也是待嫁女于家中母亲,哭泣惜别的时间,但顾凝雪此时没有父母在身边。
穿着这一身大红的嫁衣,顾凝雪难免会不自觉的想起自己的前世,虽然好像隔的也不是很久,但却恍然如梦一般。
仿佛,她天生就该在这个世界似的。
这时,顾凝雪耳边传来抽泣的声音,侧头看去,才发现原来是杏儿这丫头忍不住哭了。
“你这丫头,哭什么?”
杏儿含着眼泪,摇着头,但脸上却是掩不住的笑着,情绪微微有些激动道:“奴婢这不是苦,是替小姐高兴,小姐这一路有多辛苦,奴婢是最知道的,想不到小姐的好日子,这么快就来了……”
比起今日的辉煌繁华,与她刚穿越到这里时的困境,犹如天朗之别,尤其是那个时候身材还十分痴胖……尽管现在的顾凝雪想起来,并不觉得什么,可以一笑而过。
但在杏儿眼里,那些都是大事,小姐是怎样历经了千辛万苦才有了今日。
这丫头虽然从一开始就跟着她,初时做事大大咧咧,到现在已经能独当一面,也是成长了许多。
顾凝雪嘴上不说,但心里对她如同对待自己的亲妹妹一般,此刻二人不禁手拉着手,彼此感受着彼此心中的温情,看的萧婉玉都不禁抹起了眼泪,想着明明是大喜的日子,怎么平白的这么煽情。
想到自己出嫁时,以后离开了燕国,她的母妃还不哭死。
不知为何,萧婉玉一想到自己出嫁这件事,脑子里新郎的模样就会是……
吉时在一步步的临近。
在这一秒,这一刻,这个天下,度秒如年的又何止她顾凝雪。
连亲王府内,一袭红衣华服,风华绝代的纪靖凌,亦是度秒如年,恨不得这吉时来的快一点,再快一点,他等这一日,天知道等了多久。
旁边,连老王爷看似老神在在,不慌不忙,但不住弹动的手指,却是暴露了他内心的愉悦与焦急。
“靖凌呀,你这一场婚礼下来,怕是捅了马蜂窝了呀。”
“老家伙,你怕了?”
“哼哼……”连老王爷没说话,只是仰着头晒着太阳。
冬月国郊外。
一处高高的山坡上,凤无缺并没有走远,或者说,他是去而复返,站在几日前,他站过的那块大石头上,先是看了眼南川,那蔓延而过,如火如虹的遍地红绸。
又顺着红绸,一样望到了冬月京城,此刻那里一片欢腾,纵然白日,城楼上依旧烟花不断,据说要一直放到晚上。
城中流水宴席,酒肉如林,仿佛还能嗅到空气里传来的酒香。
但是凤无缺苍白俊美的面容,却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半分兴趣,满脑子都是那日,那个女人,满脸漠然的将匕首送入他胸口时的画面。
她说:“除了纪靖凌,她对谁都可以狠绝。”
好得很。
阿伯让我待她生死不弃,如今却是她先弃了我。
“咳咳咳……”
一阵难耐的咳嗽传来,晓峰满脸的气不过,红着眼道:“家主,只要你一声令下,属下就是拼了性命,也必要毁了他们的婚礼。”
“你以为纪靖凌这些时日的布防,会没有准备?”凤无缺一声冷笑。
“那我们?”
“回西岳。”凤无缺垂眸一语,转身而去,但耳畔却依旧能听到那一阵阵的烟花炮竹声与人声鼎沸的欢呼声。
……
黎国。
经过了一场大雪,昔日繁华如柳的司南府内,如今俨然化作了一片冷凄。
司南晟一身王族蟒袍,立于庭院之内,举目望去,仿佛不过数月微贱,这个男人又成熟了许多,清贵无双的气度尽敛,此刻展露在外的,是一份摄人的威严。
只因今时今日的他,早已不是那个古宁寺下,游荡念佛的公子哥了。
而是朝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肱股之臣,以他的能力,自然有消息渠道,知道今日是顾凝雪的大喜之日。
想到这里,司南晟露出一抹苦笑,或许当初的错过,也未尝不是好事,只道,万般皆是缘,半点不由人。
“王爷在笑什么?”
“我在笑,今日有故人大喜,我却不能前往。”
“王爷,宫里有人传话,陛下急召您入宫……似乎,似乎是盟族那边,没有谈拢……”这时,有家臣匆匆来报。
“钰华若是好说话,便不是钰华了。”
司南晟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多余的情绪,只是漠然转身,入宫,做着原本属于他本职内该做的事情。
只是,他从近日被召入宫中频繁的次数中,能猜到,陛下似乎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