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发生何事了?”
顾凝雪随众人出了禅院,远远的,只见一干武僧提着棍棒等武器,正急急忙忙的往门口的方向赶。
暗月拦了一名僧人,问发生了什么事。
那僧人道:“是盟族人攻上了古宁寺。”
因为这几日盟族攻占黎都,烧杀抢掠无所不作,所以周边都是一片风声鹤唳,只是盟族为何突然攻击古宁寺,难道是因为他们还是不肯放过司南晟?
果然见大批的盟族武士聚集在了古宁寺前,他们身上的甲胄并不是很同意,有的甚至还身着兽皮,一派野性难驯之态,不过再怎么野性难驯,此刻都正对着一个人俯首称臣,眼底十分恭敬的样子。
而这个人,端坐于枣红骏马之上,身上锦衣玉带,倾长矫健的身姿,束发玉冠,但最抢眼的,却要数她的面容,瑰丽而魔魅,美的,就连女子都会自惭形秽。
他优雅的薄唇,范出的那一抹冷笑,更是如锋刃般让人无形中产生嗜血的压迫感。
他,正是昔日的黎国太子,钰华。
不知为何,明明他早已经不再是太子了,可看到他,却总觉得,他一直都是那个黎国残暴美颜的太子,是个钰易在他面前都是逊色的。
“阿弥陀佛,施主这是作何?古宁寺乃佛门清净之地……”
古宁寺主持,在众多弟子的簇拥下,如临大敌,快步而来。
反观钰华,他一直坐在马上的身子,没有动过分毫,就连双眸都是微眯着的,仿若睥睨的上位者,并未将眼前的所有看在眼里。
只淡淡道:“我来,不想对古宁寺如何,只为一个人。”
“施主为楚王而来?”
古宁寺主持面上一抖,有些难看的道。
司南晟?
钰华瑰美的面上,荡漾出一片微嗤的笑意:“我知道司南晟今日在古宁寺已经出家了,既然他出家了,我自不会继续为难他,我此番前来,是为了另一个人。”
谁?
这恐怕是此刻所有人的疑问。
还不待主持问出这个问题,钰华的一双目光,已经穿过了人群,直直的眯眼望向了顾凝雪,好似从她一出现,他就知道她在那里一般。
暗星一急:“主母,此人绝非善类……”
实在是钰华之前残暴的名声太盛,也唯有她的主子不惧他分毫,但如今他们单枪匹马的回到了黎国,暗星生怕主母会吃亏。
身旁的四鬼影也纷纷做出了一副如临大敌的姿态,不过顾凝雪却知道,既然钰华知道她在古宁寺,她便是逃不掉的了。
就在所有人的思量间,钰华已经快递下马,几乎眨眼的功夫就来到了顾凝雪的面前,他先是有些诧异的看了看顾凝雪的满头白发,但随意有不以为然的笑了笑,“今日我不为旧时的仇冤,只为让你救一个人而来。”
明明这个男人永远都是一副高高在上,不会低头看尘埃一眼的模样,但顾凝雪发现,他在说到救人的时候,眼眸明显的闪了一闪,那是一种关切。
顾凝雪玩味的勾了勾嘴角:“就睡?”
“百里天机。”钰华沉声一语。
顾凝雪下意识的眉目一沉,“她怎么了?”
上次黎国大乱的时候,她提前与纪靖凌离开,并没有看见百里天机后来的样子,只是在到梦城去的路上才知道,她受伤颇重,还失了孩子。
“你跟我来便知。”
钰华显然没有多少耐心跟顾凝雪描述的太多详细,当即就要带她去黎国黎都。
“主母……”
暗月等人却是急了,实在是钰华这个人太不可信了。
钰华回眸,冷冷的瞥视了他们一眼,自然知道他们心中所想,面上阴森一笑:“就凭你们?”
“就凭我们又如何?纵然粉身碎骨,也绝不容许你动我家主母分毫。”暗月首当其冲,直接站在了顾凝雪的前面,誓死护卫。
钰华的眸中,瞬间变氤氲起了一片黑潮。
“慢着。”顾凝雪却是突然一语,跨前一步,道:“我随你回黎国黎都……”
“主母……”
众人一惊。
“……就算不为你钰华,为了百里天机,我也会去的。”顾凝雪淡淡一语,刚才钰华眸中的那一丝关切不似作假,再者,今日就算拼个鱼死网破,也未必是最好的结果。
既然来了,再多见一个故人,也不错。
钰华闻言,深深的看了顾凝雪一眼,口中依旧阴郁淡漠的道:“若你能护她周全,我钰华便欠你一个人情。”
“主母!”
顾凝雪看了众人一眼,知道他们的但哪有,回身朝着那古宁寺的主持走去,道:“主持,我知道今日怕是见不到无尘了,替我带句话给他,就说我走了,有缘自会再见。”
主持点了点头,道:“刚才无尘也曾让人传话过来,说夫人今日黎国之行,必定安然,请夫人不必忧心。”
“多谢。”
有了司南晟的这句话,顾凝雪心中更是安定了几分,当即,就随钰华回了黎国黎都。
阔别黎都数月,一路走来,黎国战火遍地,黎国的黎都自然也难保昔日的表面繁华,尤其盟族大军所过之处,遍地狼藉,宽阔的主街上,除了寒风吹起的废墟,哪里还有半个百姓的人影。
顾凝雪带着自己的护卫,骑在马上,斜眼看了钰华一眼,道:“你是想做皇帝?”
钰华冷笑:“我若有心想做皇帝,当日便不会离开黎国。”
“那你为何又要回来?”
“因为盟族太穷了。”钰华显然对这个话题没有多大的兴趣,只是这样敷衍的回答了一句。
但聪明如顾凝雪,却听明白了话里的弦外之音,盟族实在是太穷了,配不上你钰华高贵的身份,所以你便趁乱回来,趁火打劫一番。
顾凝雪是这样理解的,而事实上,她的理解距离真相也八九不离十。
当日若钰华有心做皇帝,大可收敛锋芒,与建元帝周旋一番,以他的能力与手段,黎国的皇位根本唾手可得,但他却不屑要。
过去顾凝雪从未明白过,钰华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后来偶尔听过纪靖凌的一次分析,才知道,他是一个没有信仰的人,一个人无论多么强大,一旦没有自己追求的目标,一切便都是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