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上,沈思雨天没亮便赶到医院。林子浩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正拿着平板电脑查阅邮件。
“手术还没开始?”沈思雨焦急地问道。
闻声抬起头,林子浩的目光落在沈思雨的身上。她昨夜一定睡不好,眼底下挂着两个黑眼圈,精神欠佳。
“昨晚一直做手术前的检查,十分钟前才推进手术室。”林子浩沙哑着声音道。
“吃过早餐了吗?”沈思雨又问。
摇摇头,林子浩苦笑说:“刚喝了杯咖啡,待会儿手术结束了再吃。”
因为院长的事,两人算是暂时放下恩怨。走廊静得可怕,护士偶尔从里面出来,让沈思雨的精神变得紧张起来。
她不断祈祷手术顺利,可是心底的那股不安,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更强烈。
期间,林子浩接了一个电话。
“周大明来了,可以开始手术。”挂了线,林子浩轻声提醒说。
周大明,院长的亲弟弟,给沈思雨的印象很不好。因为还赌债而偷孤儿院的经费,这个男人到底有多糟糕?
没多久,小程便领着周大明来了。
他穿着洗得发白的牛仔外套,留着板寸头,五官粗狂。可是侧脸到脖子的位置,有一片伤疤。
如果没猜错,是洗除纹身后留下的印记。
总体来说,周大明给人的印象并不好,鼠头贼脑,浑身浓烈的香烟味混合酒气。
看到周大明的那刻开始,沈思雨的心里有股说不清感觉。这个男人给她似曾相识的感觉,可是绞尽脑汁回忆,却想不到两人在什么时候碰过面。
“来了?”林子浩起身往周大明的方向走去,语气冷漠:“等会儿在手术通知书上签名,手术可以马上开始。”
周大明仔细打量林子浩,目光最后落在沈思雨的身上。他蹙起眉头,不耐烦地说:“签了名就能拿钱了吗?”
林子浩无奈地笑了,反问道:“你姐出事了,你关心的却是钱。”
“她的年纪也不小了,生个病动手术,难不成还要我好生伺候?”周大明冷哼一声,催促道:“通知书在哪里?别耽误老子时间……”
这般冷漠的态度,让沈思雨愤怒不已。院长到底有多倒霉,才摊上这种弟弟?
“院长这些年没少照顾你吧?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沈思雨忍不住骂了一句。
周大明眯起眼,不怀好意地打量沈思雨。他感觉这个女人有点脸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你是孤儿院的人?”
沈思雨皱眉不语。
林子浩上前挡在两人之间,催促说:“护士来了,签名吧。”
男人不怀好意的目光在沈思雨的身上流连许久,才接过护士递来的圆珠笔签字。离开前,他还不忘叮嘱说:“别忘了你的承诺,我急着用钱。”
目送周大明离开,沈思雨疑惑地问道:“你明知道周大明好赌成性,怎么能这么做……”
“昨晚小凡给我打电话,说院长一直念着他。”林子浩主动解释说。
小凡是孤儿院里的义工,与院长关系很好。虽然周大明风评很差,可院长一直惦记这个弟弟。
一个人生病的时候,心里永远系着家人。
接下来,是漫长的等待。
院长被推出手术室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时分。麻醉药还没过,她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如纸。
“手术还算成功,先把病人送到观察室。”医生摘下口罩,微微松了一口气说。
沈思雨的心总算归位,起身道谢说:“谢谢你。”
手术过后,院长的身体十分虚弱。麻醉药过后她终于醒过来了,看到沈思雨的时候双眼微红。
“小宇……”
“没事了,医生说手术很成功。”沈思雨抓紧院长的手,柔声安抚说。
院长艰难地摇了摇头,声音嘶哑:“对……对不起……”
“你晕倒的时候子浩也在,是我们一起把你送到医院。”沈思雨小心整理院长的长发,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的鬓发已经变得花白。
孤儿院的人来了又走,唯独这个善良的女人坚守到现在。
“周大明也来了,就在门外。”林子浩提醒说。
提及周大明,院长微微一愣,脸色很快恢复如常。她握紧沈思雨的手,叮嘱说:“你和林先生先回去吧,这里有大明陪着就行。”
“好,我明天再来探望你。”沈思雨浅笑说。
两人双双走出病房,周大明正靠在走廊尽头抽烟。看到林子浩走出来,便嬉笑着上前:“林总,我姐醒了吗?你们忙的话先回去,这里有我照顾就行。”
前后判若两人的态度,让沈思雨有点不适应。
“嗯,好好照顾院长。”林子浩叮嘱说。
目送两人走进电梯,周大明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他大步走进病房,点燃了一支香烟。
院长轻咳了一声,提醒说:“医院不能抽烟。”
“真啰嗦。”周大明非但没有掐灭香烟,抽完一支又一支。很快,病房里便充斥着浓烈的香烟味。
院长不断咳嗽,伸手想要按铃通知护士,却被周大明阻止了。
他冷着脸,朝院长喷了一口烟雾说:“说吧,你这次把我找回来到底有什么事?”
院长的脸色苍白如纸,干涩的嘴唇动了动,鼓足勇气劝说:“大明,自首吧。”
“自首?”周大明掐灭香烟,凑到院长的耳边声音暧昧:“难道你希望我的余生在监狱里度过?”
院长的目光闪躲,欲言又止:“我只是……不希望看到你越陷越深……”
“别装出一副圣女的样子,你也不是什么好人。”周大明翘起二郎腿,突然想到什么追问道:“刚才那个女的,是不是孤儿院的人?看起来挺脸熟的……”
提及沈思雨,院长的心尖一抖,反驳说:“你认错了,她不是孤儿院的人。”
眼神出卖了一切。
周大明很清楚院长的性格,分明在说谎。
“是吗?别忘了,我的记忆力挺不错。”周大明眯起眼,打量院长的目光越发深邃。
院长陷入沉默。
“她叫什么来着……顾晓宇,是顾家的大小姐,对吧?”周大明再次点燃香烟,脸上挂着不明的笑意。
想不到那个小丫头逃跑以后,被院长藏到孤儿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