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时分,手术室的门被推开了。
姚医生大步走了出来,缓缓摘下口罩,满脸疲惫:“手术顺利完成了,总算脱离了生命危险。接下来的四十八小时,是关键。”
“谢谢你,姚医生。”沈思雨起身走上前,焦急地问道:“我可以去看看他了吗?”
轻轻点头,姚医生轻声提醒说:“伤者很快就会送出来了。”
林子浩的脸色不太好,眼神示意姚医生走到了一旁。
看着伫立在手术室门前的背影,林子浩压低声音问道:“按照你以往的经验,沈凌这种情况最坏的结果是怎样?”
“难说。”姚医生止不住摇头,叹气说:“坠楼的时候,伤者刚好砸在硬物上。脑部出血情况严重,能捡回一条命已经是万幸,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最坏的打算是什么,林子浩清楚得很。他叹了口气,望向沈思雨的目光又阴沉了几分。
没多久,手术室的门再次被推开,护士把沈凌推了出来。沈思雨扑了过去,双手颤抖,紧紧握紧他的手。
“沈凌……沈凌……”她不断呼唤着沈凌的名字,可是床上的人却没有丝毫反应。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因为手术的缘故头发全都剃光了,绑了一层厚厚的纱布。
“沈凌……”沈思雨感觉心脏像被掏了出来,身体每个部位都充斥着疼痛。
“麻醉还没过,现在先把病人送到病房。”护士提醒说。
重症病房,沈思雨穿着无菌服坐在床边,神色哀伤。
他到底流了多少血,脸色怎么会这般苍白?坠楼的时候一定很疼吧?他这么怕疼,一定会很难受。
“沈凌,手术很成功,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沈思雨哽咽道。
虽然沈思雨跟沈凌没有血缘关系,可是十几年来的感情,甚至比亲姐弟还要深厚。
她说过要好好照顾他,却没有做到。
如今沈凌躺在这里昏迷不醒,沈思雨愧疚、难过、痛心。如果可以,她宁愿躺在这里受罪的人是自己。
如果当日不是沈凌坚持把沈思雨带走,她无法想象自己会变成怎样。
也许会因为重创后遗症,变得孤僻;也许因为照顾不当,最终病死在孤儿院里……
这条命,归根到底是沈家人给的。
可是现实总是残酷的,关键的四十八小时过去了,沈凌却仍旧没有醒来。姚医生与几个脑科医生进行了一次深度的会诊,结果不容乐观。
“仍旧是重度昏迷。”姚医生的神色凝重。
这种情况的病人在医学界上,是一个难以突破的难关。手术顺利进行,沈凌捡回了一条命,但两天过去了仍旧昏迷不醒。
连续两天一夜守在病床前,沈思雨整个人变得浑浑噩噩的,脸色很难看。
“姚医生,沈凌还会昏迷多久?”
“这个不好估计,有些人一周,或者一个月就能醒来。有些人,可能一辈子都醒不来。”姚医生坦白说。
换句话来说,沈凌这种情况,很可能会成为植物人。
“不是说手术很成功吗?怎么会昏迷不醒……医生我求你帮帮沈凌,他还年轻……”沈思雨激动地抓住了姚医生的手臂,央求说:“子浩说你是全北城最好的脑科医生,你一定会有办法,对吧?”
人的大脑是最复杂的部分,重创后昏迷不醒的情况无可估计。
姚医生叹了口气,劝慰说:“手术顺利没错,可后遗症因个人而已。至于病人什么时候苏醒,得看情况吧。”
一番话,再次把沈思雨推进了地狱。
她木讷地盯着病床上的沈凌,心如刀割。
如果沈凌这辈子都无法醒来,该怎么办?这对于沈思雨来说,无疑是致命的打击。
接着两日休息不好,沈思雨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双腿一软身体就要往后倒。
思思反应及时,上前抱住了沈思雨。“思雨姐……你怎么了?”
姚医生也急了,连忙把护士喊了过来,吩咐说:“马上把林太太扶到休息室里,通知林总过来。”
沈思雨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见沈凌醒过来了,身体很快就恢复好。他们能像从前一样,有说有笑。
突然,梦里全都变成了红色。沈凌鲜血满脸,神色哀伤。
“姐,是林子浩,是他把我推下楼!”
“姐,你们不能在一起,绝对不能……”
“沈凌……沈凌……”沈思雨突然从梦中惊醒过来,满额冷汗。她不断喘气,四周漆黑一片。
一双大手伸了过来,紧紧把沈思雨拥入怀中,耳边响起了熟悉的男声:“醒了?刚才是不是做噩梦了?”
“嗯。”沈思雨把头靠在林子浩的胸前,拼命喘气:“我梦见沈凌醒了,可是……”
她愣了愣,随即沉默下来。
怎么会梦到这么奇怪的情景,林子浩不可能伤害沈凌,他为什么会说这种话?
“没事,医生说你低血糖晕倒,得好好休息。”林子浩打开台灯,倒了一杯温水递到沈思雨的唇边。“喝点热水。”
沈思雨乖乖把热水喝完,才意识到自己躺在公寓的床上。她怔了怔,忧心地问道:“我怎么回来了?不行,得马上回医院照顾沈凌……”
她正欲爬起来,却被林子浩拦住了。
“思思在医院里,会照顾好沈凌。你现在什么也不要想,乖乖留在家里休息。”林子浩心疼地说。
恍惚中,沈思雨抓紧林子浩的手,自言自语地说:“我担心沈凌醒来的时候,看不到我会……”
“思雨!”林子浩的声音提高了几个分贝,责备说:“你已经两天没睡了,要是身体垮了,沈凌醒来的时候会难过。”
沈思雨的眼眶再次变得湿润,沉默不语。良久,她才哽咽道。
“可是……姚医生也没有办法,说沈凌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过来。”沈思雨抓紧林子浩的手,努力把泪水忍了回去。“子浩,是我对不起沈凌,如果我一直陪他的身边,也许就不会出事。”
林子浩微微叹气,安抚说:“我已经联系了Martin,他说明天的航班回北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