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顾家，程悦才清楚两人之间的差距。
室内的装修低调而奢华，看得出来每一砖一瓦都价值不菲。尤其是走廊里的油画，估计一幅已经能抵上程悦工作好几年的收入。
顾柏豪的脚步停止在三楼的走廊尽头，门锁是人脸识别的：“这里是我的卧室，随便坐。”
门打开的瞬间，程悦微微一愣。卧室的设计是赛车的主题，混合重金属元素，墙上挂满了关于汽车的海报。靠近落地窗旁边有一个两米多高的玻璃柜子，上面摆满了模型和纪念品。
程悦也曾经收集过这些小模型，后来因为价格太贵而放弃了。而顾柏豪的收藏，每一个都是绝版和限量版。
“卧室装修很酷吧？我亲自设计的。”顾柏豪一边往衣帽间的方向走，一边脱鞋子和衣服。
衣帽间的大小，跟程悦的卧室差不多。习惯住这种地方的大少爷，当初是如何跟她挤在小小的公寓里？
“要喝酒吗？”顾柏豪打开冰箱，取出两瓶啤酒。他一个人待着的时候很放松，光着上身、赤着脚，把其中一瓶啤酒递给了程悦。
愣了愣，程悦反应过来拒绝说：“不用了，我拿了钱就回去。”
“喝了酒，我马上给你。”顾柏豪倒在懒人沙发上，唇角的微微上扬。
程悦没有伸手去接，静静地看着沙发上的男人，半响才问道：“这么耍我，有意思吗？”
无奈地耸了耸肩，顾柏豪痞子似的笑了：“有意思，要不然我怎么会把你骗回来呢？”
耐着最后几分性子，程悦冷声威胁说：“浩哥和思雨姐也在这里，你需要他们给我评评理吗？”
打开易拉罐，顾柏豪一口气把啤酒喝完，嬉笑说：“坐了那么久的长途飞机，累死了……我先去洗个澡。”
“顾柏豪！”程悦没忍住，抓起啤酒往男人的身上砸。他不要脸，她忍了；他非要让她跟回来取钱，她也认了。
可这么无赖的样子，真的很让人讨厌！
“哎呦……疼死了……”顾柏豪捂住小腹，露出可怜兮兮的样子：“被你砸骨折。”
程悦黑着脸站起来，转身就要离开。顾柏豪知道自己玩过火了，连忙哄说：“好了，不跟你玩。”
说着，他挪开沙发旁边的油画，露出隐藏在墙壁上的保险柜。快速按下密码，柜门“吱”的一声弹开了。
顾柏豪从保险柜取出钞票，解释说：“六万块美金，剩下的算利息吧。”
徐徐转过身，程悦盯着茶几上绑成一捆一捆的钞票，眉头皱得更紧。大概只有在香港的警匪片里，才会看到那些黑社会大佬把现金弄成这样吧。
“不用，我只要五万块。”程悦默默清点钞票，最后把多余的几卷钞票留在茶几上。
她虽然缺钱，但不贪心。从小到大，她很清楚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不能强求。
例如男人。
“我先回去。”程悦收好钞票，抬眸的时候发现男人正盯着自己看。他的眼神是难得一见的温柔，眉毛弯弯的含着笑意。
她被盯着不自在，反问道：“干嘛盯着我看？脸脏了？”
“没有。”顾柏豪长臂一伸，把程悦揽入怀中。“你越来越有女人味了，我喜欢。”
这个男人除了无赖，还很会哄女人。不过程悦并不吃这一套，反手就是一拳。
“别扯淡了，我还得去一趟医院探望天哥。”程悦从男人的怀中挣脱出来，警告说：“以后别再烦着我，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抓起车钥匙，顾柏豪主动提议说：“我送你去医院吧，这里不好打车。”
“不用，我会走。”程悦冷漠地拒绝说。
难得顾柏豪没有死缠难打，叮嘱说：“那你小心点，有空再去找你。”
动了动嘴唇，程悦终究没有说些什么。就算她说了，估计这个男人也听不进去。
刚走出顾家，程悦远远便看到一辆黑色的轿车停靠在树下。驾驶座上的男人正在抽烟，缕缕烟雾笼罩着他清秀的面容。
印象中，程伟是不抽烟的。他的侧影看起来落寞又孤寂，让程悦莫名感到愧疚。
在摩洛哥的那天晚上，程伟一定气坏了才会打她。这也不怪他，换作任何人知道自己的妹妹跟顾柏豪那种男人在一起，都会很失望。
终究是兄妹，吵架以后没几天就会忘了这事儿。
程悦大步走了过去，敲了敲车窗。驾驶座上的人一愣，随即掐灭香烟打开门锁。
“等了很久？”
其实从机场回来的路上，程悦已经发现程伟一路跟着。亲哥的脾气，她十分清楚。
“没有。”
然后，两人陷入了沉默。
其实兄妹俩大部分见面的时候，要么吵架，要么就是像现在这样默不作声。气氛很尴尬，程悦有点受不了，抓起烟盒就要点燃。
一只大手伸了过来，快速把烟盒和打火机夺走，伴随某人怒骂的声音：“女孩子抽什么烟？”
“你能抽，我为什么不能抽？”程悦嘲笑说。
她的笑容牵强，虽然两天过去了，但脸上上还有一小块的淤青。程伟以前是当兵的，力度很大，估计这一巴掌扇下去很痛吧。
程伟心烦意燥地把烟盒丢往窗外，沉默许久轻声道：“那天晚上动手打你，对不起。”
原本还做好吵架的打算，想不到程伟突然道歉。程悦默默踢着脚下的小石头，紧咬嘴唇不说话。
冷静下来以后，程悦能明白亲哥的一片苦心。她现在也尝到了被伤害的滋味，真的很难受。
“我们已经分手了。”程悦淡淡地说。
“那就好。”程伟盯着方向盘，语气饱含失落。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兄妹俩的关系变得很差。
林子浩老劝他别把程悦当小孩子看，逼得太紧，只会适得其反。
“我送你回去。”
“好！”
程伟发动汽车离去，神色淡薄。程悦有种感觉，身旁的男人在极力压抑着自己没有动怒。
停靠红绿灯的时候，程伟把棒棒糖递了过去：“小时候每次惹你生气了，都会给你买棒棒糖。”
“哥，我不是小孩了，现在不喜欢吃糖。”程悦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接过棒棒糖撕掉包装纸便往嘴里塞。还是小时候的牌子，一样的味道。
“在我的心里，你永远是孩子。”说着，程伟揉了揉程悦的脑门，苦笑说：“有些事情你想明白就好，顾柏豪……跟你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我担心他会伤害你，给你带来痛苦。”
口腔里的甜腻慢慢变成了苦涩，程悦挤出一丝牵强的笑容，自嘲地说：“对，我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勉强在一起，只会更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