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沈思雨盯着电脑发呆。
半小时前，林氏集团的官方网站发布了一段时长为十五分钟的视频，一下子把言论推到了浪尖上。
宋玉生前录下的这段视频，恰好解释了当年的所有谜团。她有一段话，让沈思雨尤为深刻。
“每个人都恐惧死亡，我也不例外。明知道这么做很可能让情况更糟糕，我还是做了，因为……只要还有一丝希望，我都不愿意放弃，哪怕风险是未知的。”
正如沈思雨所想的，林子浩并没有放弃底线。他能做的，已经做了。
合上电脑，沈思雨看着床上的沈凌发呆。这些天他的脸色好了很多，生命体征趋于稳定。
可是，他仍旧没有醒来。
正如宋玉所说的，只要还有希望，沈思雨也不愿意放弃。
沉思之际，身后传来了护士的声音：“林太太，休息室里有人找你。”
“是谁？”沈思雨有些错愕，要是林子浩过来找她，直接进病房就好了。
“那位先生，说姓顾。”护士笑着提醒说。
顾成军？
休息室里，顾成军在玩弄手中的一块玉佩。这是顾柏豪小时候，戴在身上辟邪用的。
很久以前，他的女儿也有一块一样的。
顾成军的儿女是双胞胎，刚出生的时候顾老爷，也就是他的老父亲，亲手给两人戴上。听说是乾隆时期的古玩，顾老爷高价拍卖回来。
沈思雨大步走进了休息室，打招呼说：“顾先生，你找我有事？”
“来了？”顾成军攥紧玉佩，想了想，还是递给了沈思雨：“对了，你觉得这玉佩怎样？”
接过玉佩，沈思雨仔细打量。色泽很好，晶莹剔透，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
“这玉佩很漂亮。”沈思雨笑说。
“我女儿……曾经也有一块。”顾成军招呼沈思雨坐下来，挤出一丝苦笑说：“是她的爷爷，亲手给他们戴上的。”
突然提及这些话题，让沈思雨有些无所适从。
不过说起来，这玉佩……好像似曾相识。沈思雨记得很久很久以前，她好像见过。
不过款式差不多的玉佩满大街都是，也许是她记错了。
“对了，听说你是……沈医生收养的，当时多少岁来着？”顾成军冷不防问了一句。
“十岁……”沈思雨脱口而出道，可是细想之下，却有些疑惑：“顾先生，好像没跟你提及过我是收养的，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顾成军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欲言又止：“我……”
“你找人调查我？”沈思雨的第一反应，就是被顾成军调查了。这件事知道的人很少，除了林子浩就只有沈凌了。
而且，他们都不会把随便这件事告诉别人，顾成军是怎么知道的？
微微叹了口气，顾成军坦白说：“没错，我找人调查过你的身份。思雨，你信缘分吗？”
沈思雨没有说话，满心疑惑。
“我相信，从第一眼见到你开始。”顾成军自言自语地说，看待沈思雨的目光也温柔了很多。“孤儿院记录你的年纪是十岁，但你有没有想过，那不过是测试骨龄推算出来的。”
微微抬头，沈思雨撞入了顾成军黝黑深邃的双眸。
他的表情含着她读不懂的期待，以及忧虑。
“思雨，我女儿失踪的时候刚好十一岁。你被送到孤儿院的时候，刚好十岁，这也许存在推算的误差。”顾成军说到这里，停住了。
他仔细观察沈思雨的表情，小声问道：“你觉得，跟小君长得相似，真的只是巧合？”
沈思雨的眉头皱得更深，仍旧没有说话。
这个可能性，她未曾没有想过。可是这些话由顾成军当面说出来，对于她来说也是震撼的。
“我没有逼你的意思……可是你……能不能做一次亲子鉴定？”顾成军轻轻握住沈思雨的手，询问道。
恍惚中，沈思雨抽回了右手。
顾成军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安抚说：“这是我的提议……你可以回去好好考虑一下，想清楚了再打电话给我。”
“顾先生，对不起……这件事太突然了，我有些意外。”沈思雨深呼吸，努力冷静下来。
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以至于沈思雨把查明亲生父母的事情搁浅了。可她从没想过顾成军会这么直接，提出进行亲子鉴定。
十五年了，沈思雨的骨子里已经认定自己是沈家的女儿。追寻亲生父母的想法，也是最近才生起的。
“不要紧，你慢慢考虑……今天是我太唐突了，可我想要确定这个假设。”顾成军慌忙解释说。
沉思许久，沈思雨才挤出一丝笑容应说：“我回去好好考虑一下。还有事，先回病房了。”
“好，我等你电话。”顾成军看着沈思雨远去的背影，唇角的笑容一点点地消失了。
假如沈思雨是顾成军的女儿，那么，他绝对不会让她跟林子浩在一起。
***
凌晨时分，林子浩终于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公寓。“宋玉案”算是结束了，他不仅兑现承诺向所有股东交待，还成功把网络上的谣言击退。
客厅里亮着吊灯，林子浩猜到是沈思雨回来了。他摇晃着脚步，不断呼唤着她的名字。
“思雨……老婆……我回来了。”
沈思雨刚好从书房里出来，浓烈的酒味迎面扑来，不禁皱起了眉头。
“三更半夜，喝得这么醉？”沈思雨上前扶住林子浩，责备说：“先到沙发坐一会儿，我帮你泡杯蜂蜜水。”
林子浩的心情似乎不错，揽住沈思雨的要双双倒在沙发上。他盯着天花板的吊灯，叹气说：“事情总算处理好了，以后我能早点回来陪你。”
细想这段日子，两人确实很少碰面。沈思雨大部分时间都待在病房里，而林子浩则在公司处理工作。
能像现在这样安静地抱在一起，真的很难得。
沈思雨琢磨着今天在休息室里，与顾成军见面的情景，刚想要询问林子浩的意见。可话没说出口，男人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医生说宋工的精神好了些，我打算明天过去看看。”林子浩轻抚沈思雨的额发，语气沉了下来：“我怀疑，是顾成军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