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医院，程悦独自打车回到公寓。她把行李箱往角落里一丢，倒头便睡。
大概是怀孕的缘故，程悦睡得很沉。醒来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迷迷糊糊之中饥饿感袭来。
她起身往浴室的方向走去，打算好好洗个热水澡再做饭吃。
谁料脚下打滑，走出淋浴房的时候程悦不小心摔倒了，额头撞在玻璃上痛得直冒眼泪。
右脚传来钻心的疼痛，程悦意识到扭伤了，不敢乱动。
倒霉的事情接踵而来，程悦的心情变得低落，小心扶住墙壁往外单脚跳。这个时候，她唯一想到的人便是程伟。
抓起手机想要给程伟打电话，程悦突然想起他人还在国外，下周一才回来。
坐在沙发上翻查通讯录，程悦发现才发现在这个城市中，知心的朋友没几个。她感到无助又难过，泪水悄然滑落。
哭着哭着，眼泪便流干了。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响起。程悦翻出一看，发现是张毅的号码。
“回来了吗？”张毅熟悉的声音从电话的那头传来。
“嗯。”程悦好不容易忍回去的眼泪，再次从眼角滑落：“老张，我刚在浴室摔倒，脚扭到了。”
张毅焦急地问道：“严重吗？你先用冰敷一下，我马上过来。”
“好。”程悦含泪默默地应了一句。
躺在沙发上，程悦下意识伸手抚摸平坦的小腹。她还没完全接受怀孕这个消息，脑子都是懵的。
从小到大，程悦很喜欢小孩子。她经常幻想有一天能披上婚纱，与深爱的男人走进婚姻的殿堂。
生儿育女，然后平平淡淡地过日子。
然而，天意弄人。程悦想了很久，才想起有一次顾柏豪喝多了，两人发生关系的时候并没有做任何的安全措施。
那一次，两人都抱着侥幸的心理。毕竟在一起的时间不短，却从没发生过意外。
约摸半小时后，门外响起了敲门声。程悦硬撑着开门，发现张毅大汗淋漓站在外面，神色慌张。
“你怎么了？脚伤得严重吗？”张毅说着，仔细检查程悦的双脚。右脚的脚腕肿了一大片，看着让他心疼。
他二话不说把程悦抱起，焦心地说：“走，我送你去医院。”
一天来两次医院，程悦也是倒霉到家了。
急诊室里，医生仔细帮程悦检查伤口。还好没有伤及筋骨，否则会比较麻烦。
张毅比程悦看起来还要焦急，不断询问医生各种注意事项。医生有点受不了，调侃说：“你男朋友很紧张你。”
刚想解释，张毅却抢先答话：“伤筋动骨很麻烦，我当然紧张。”
医生回头看了程悦一眼，浅笑说：“回头上点药，你有药物过敏史吗？”
轻轻摇头，程悦低声说：“没有……”
“有怀孕吗？”医生又问。
程悦愣住了，脸颊泛起了潮红：“嗯。”
“嗯就是怀孕了？那我开药的时候得小心点……”医生回到座位上，轻声教训说：“怀孕还这么不小心？我建议你去做个妇科检查，摔倒孩子就不好了。”
程悦轻轻摇头，孩子她不打算要了，何必再折腾。
“麻烦医生开单吧。”张毅的反应还算镇定，淡淡地说：“这事儿，还是谨慎点好。”
在张毅的再三坚持下，程悦无奈跟随一起到达妇科值班室检查。孩子没事，他才松了一口气。
折腾了一整天，程悦感到饥肠辘辘，浴室提议到附近的夜宵档吃点东西。
两人面对面而坐，谁也没有说话，气氛尴尬。
菜没多久就送上来了，张毅默默给程悦盛了一碗鸡粥，打破沉默说：“多吃点，你怀孕了。”
一句话，让程悦红了眼眶。这一天她流的眼泪，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多。
“你怎么不问我，孩子是谁的？”程悦自嘲地说。
张毅抬眸看着程悦，剑眉轻蹙：“他知道吗？”
张毅口中的“他”指的是谁，程悦清楚得很。她默默喝着鸡粥，勾搭了勾搭唇道：“我们分手了……孩子，我也不打算要。”
落寞的神色从张毅的黑眸里一闪而过，他动了动嘴唇，终究没有说些什么。
***
因为扭伤了右脚，流产手术只能延后。程悦待在家里养伤，也不敢把这件事告诉程伟，每天点外卖打发三餐。
每天晚上，张毅都会给程悦打电话。两人心照不宣没有提及孩子的事，可随着手术日期的到来，程悦的心情变得忐忑不安起来。
手术的前一天晚上，程悦打算去一趟超市。刚走到公寓楼下，一抹小小的身影突然从草丛里扑出来，抱住她的大腿。
“妈妈……妈妈……你不要丢下我好不好？我以后会乖乖听话……”穿着红色衣服的小女孩，哭得像个泪人儿似的。
程悦猜到是认错人了，轻拍小女孩的肩膀提醒说：“小妹妹，你认错人了。”
“没有，你就是我的妈妈！”小女孩抱得更紧，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
无奈叹了口气，程悦耐着性子劝说：“你擦干眼泪看清楚，我不是你的妈妈。”
小女孩抬起头，泪眼汪汪的样子很让人看着心疼。她擦了一把眼泪，撅着小嘴问道：“你把我的妈妈藏在哪里了？”
“小薰……”身后传来焦急的男声，一抹白色的身影出现在程悦的面前。中年男人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把女儿抱起道歉说：“对不起，我女儿认错人了。”
程悦苦笑说：“没关系。”
说罢，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巧克力递给小女孩，柔声道：“给你……别哭了，你很快会找到妈妈的。”
小女孩破涕为笑，接过巧克力道谢说：“谢谢阿姨。”
孩子的世界很单纯，挣脱父亲的怀抱，往一旁的滑梯飞奔过去。程悦没有离开，而是在一旁的长椅坐下来，默默看着小女孩玩耍。
“小薰妈妈出国了，这丫头一直闹着要找妈妈。”中年男人冷不丁说了一句。
面对陌生人的倾诉，程悦突然有些感慨：“孩子都有了，怎么还会分开？”
“孩子只是意外。”中年男人神色落寞，语气藏着淡淡的哀伤。
一个中年男人待着女儿生活，一定很不容易吧。程悦看着小女孩的小小的身影，突然有些感慨：“为什么当初要留下来？”
“虽然是意外，却是我的亲骨肉。换作任何父亲，都狠不下舍弃吧？”中年男人朝小薰展开双臂，提醒说：“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家看电视吧？”
“嗯。”小女孩扑进中年男人的怀中，笑得天真无邪：“阿姨再见。”
“再见。”程悦应说。
亲生骨肉、无法割舍……
程悦静心修养的这些天，脑海中不断重复一个问题。孩子是无辜的，她也舍不得放弃，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