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柏豪没接话,站在一旁安静地等候。那眼神,分明在取笑程悦不自量力。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公交车司机终于按耐不住,扯开嗓子吼道:“先生,麻烦你先把车挪开好吗?挡着我的路了。”
头也不回,顾柏豪冷哼道:“她愿意跟我下车,我马上就走。”
话落,车里的乘客纷纷议论起来。
“我还赶着上班呢,迟到了要扣奖金。”
“小情侣吵架没关系,别影响其他人呀。”
“就是,有钱也不能胡来。”
公交车被截停,后面的车子排起了长龙,喇叭声不断,造成了交通堵塞。
……
议论声越来越大,旁边的大妈撞了程悦一下,苦笑说:“你男朋友都追着公交车很长一段路了,原谅他吧。”
“就是,别耽误大家的时间。”
最终,程悦受不了其他乘客异样的目光,怒气冲冲下了车。顾柏豪紧跟其后,攥住她的胳膊说:“我的车在那边。”
“让我当众出丑,你满意了吗?”程悦想要挣脱男人的禁锢,反被抓得更紧。她被顾柏豪强行往前拖,粗暴地塞进了驾驶座。
系上安全带,顾柏豪踩下油门快速离去。他没有马上回公寓,而是把车子开到江边。
车速开得那么快,程悦又不能跳车,只能干生气不说话。直到车子停靠在江边,她才冷冷的问了一句:“你想怎样?”
“还在生气?”顾柏豪解开安全带,斜靠在椅背上盯着身旁的女人问道。
别过脸,程悦没有继续说话。这个男人不仅坏了她的面试,还找张毅麻烦,能不生气吗?
为什么顾柏豪每次都不能好好说话,非要做出那么极端的事情?
“别生气了,我给你买了礼物。”顾柏豪把礼盒塞到程悦的怀中,语气软了下来:“半个月没见面,你就不想我吗?”
“想你妹,看到你我就会心烦。”程悦小声骂道。
顾柏豪收起笑容,无比认真地说了一句:“可我很想你……想得睡不好、吃不好。”
一句话,让程悦红了脸颊。记忆中,这个男人总是一副嘻嘻哈哈的样子,冷不丁说起情话让她感觉很别扭。
“这句话,你跟多少女人说过?”程悦没好气地说。
顾柏豪誓言旦旦地说:“我发誓,只跟你一个人说过这些话……她们的要求很低,买个包包送点首饰就好了,用得着我这么费心思吗?”
“你的意思,是我无理取闹了?”程悦黑着脸问道。
“还算有自知之明。”顾柏豪自言自语地说。
程悦等了他一眼,反问道:“你说什么?”
“没什么……是我错了,我道歉行吗?”顾柏豪连忙换了一张嘴脸,讨好说:“你先拆开礼物看看,是我精心准备的,一定会很喜欢。”
“别以为随便买一份礼物,我就会原谅你。”程悦瞪了顾柏豪一眼,小心拆开礼盒的盖子。里面塞满了零食,巧克力、糖果、饼干,应有尽有。
认识这么久,顾柏豪并非第一次送礼物给程悦。但她对奢侈品、衣服和首饰不感冒,唯独对零食偏爱。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家零食店的巧克力?”程悦取出一块巧克力,自言自语地说。
看来,沈思雨的建议很有用。顾柏豪当然不会说是亲姐教的,轻咳一声说:“认识这么久,难道我还不了解你吗?”
夹在零食里面,有一张小小的卡片。程悦翻开一看,上面写着两句情诗。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字迹清秀,程悦猜到不是顾柏豪的笔迹。她抿了抿唇,反问道:“你知道这首诗出自哪里吗?”
呃……
顾柏豪瞄了一眼卡片,唇角无奈上扬。他最讨厌的科目就是语文,尤其是古文,哪知道这几句诗是什么意思。
没等顾柏豪回答,程悦便轻声吟诵:“井底点灯深烛伊,共郎长行莫围棋。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这两句诗,是出自温庭筠的《杨柳枝》。”
吃喝玩乐顾柏豪无不知晓,至于温庭筠是什么人,他真不知道。
“对,就是温什么的诗。”顾柏豪一脸认真地说:“他的诗很不错。
不懂装懂,大概就是顾柏豪这样子。程悦把卡片塞回盒子里,勾搭唇问道:“你知道这句诗,是什么意思吗?”
“这个……”顾柏豪被问得哑口无言,苦笑说:“我投降了,这卡片不是我写的。”
“哼,不懂还装情圣,害羞不?”程悦把礼盒放好,说话的语气也软了下来。“相思入骨,懂吗?”
古人将骰子两面剖开,其中放入红豆,再把骰点凿空,这样骰子六面皆是红点。而红豆,古人称相思子,骰子多为骨制,即是相思入骨。
入骨相思知不知……对于恋人而言,分开的每一天都是煎熬,看不到的每一刻都在想念。
程悦又何尝不是呢?只是她还在生气,气顾柏豪的自以为是,更气他嚣张傲慢的态度。
明明自己做错事了,居然还理直气壮责怪程悦不体谅自己。她冷了他半个月,最后坚持不住的人是他。
很久以前,沈思雨便说过顾柏豪任性爱玩,得找个女人治一治。而程悦,就是这个人。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得到的有恃无恐。程悦故意冷落顾柏豪,是沈思雨教的。
她说过,一个男人在乎你,一定舍不得你生气。
“姐夫说了,哄女人得脸皮厚。想当年,他就是死缠烂打把我姐哄上贼船的。”顾柏豪嬉笑说。
这样子的顾柏豪,真心让程悦恨不起来。张毅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她再三道歉,对方也说过不计较。
程悦生气的,只是顾柏豪的态度。如今愿意低头认错,她大人不记小人过,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
“认识你,我还真上了贼船。”程悦剥了一粒巧克力往嘴里塞,甜腻的口感很好。作为一个吃货,每次尝到喜欢的食物事,心情都能瞬间变好。
“让我也尝一尝……”顾柏豪凑到程悦的唇边,轻轻舔了一下。“嗯,很甜。”
他还不满足,继续舔了一下,灵活的舌尖撬开她的双齿,很快攻略城池。
吵架,和好,吵架,然后和好……
有时候,程悦觉得自己变了,变成曾经最讨厌的人。她变得忸怩矫情,变得享受男人哄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