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气氛仿佛回到了初冬一般的寒冷,现下倒是娜仁高娃看明白些情况,她算是迟到了,可是若不争取着也不会知道最后可否得到,不是吗?
“孙院使,去牵匹马来。”胤祥看着馨兰拉着孙之鼎的衣袖,冷冷的说道。
孙之鼎拱手行礼“是,臣领命。”
十三阿哥怎么叫他孙涴世,馨兰疑惑的看了他一下,不过又想想大概古人还分名和字吧。只是当孙之鼎离开以后,她就变成了一个人,馨兰试图挣脱开胤祥过于用力的抓拦,却是无力的。
几番拉扯之后她是长吁了口气,转头,可怜兮兮的看着胤祥说道“那你还想怎样。”
“我……”胤祥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说啊,馨兰看着他心中默念着,随便说些什么也好。
“十三阿哥,马牵来了。”孙之鼎也不知从哪里牵来了匹马,眼见眼前三人表情各异,心思不同。
胤祥示意着,让孙之鼎先将馨兰扶了上马。
虽然馨兰莫名其妙的侧身坐在马上,却是心有胆怯不敢乱动,说道“我不会骑马。”
“我听闻满族是马背上的儿女,原来并非这样呢。”娜仁高娃得意的说道。
胤祥挑眉,附和道“噢?”
见胤祥有了反应,娜仁高娃更是积极的说道“我可是从小学习马术。”
趁娜仁高娃说得有些兴奋,胤祥以极快的速度挣脱了开来,并上了马,也没管下面的人是怎么了,抱稳了馨兰,甩甩马鞭,扬长而去。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娜仁高娃虽是生气,却也对十三阿哥多了几分欣赏,因为她越加发现,十三阿哥越来越符合她心中的条件了,驯服是她最大的兴趣。
她不会骑马,却不害怕骑马,当四周是一望无际的草原,在城里一切的压抑仿佛都得到了释放。只是如今她不想说话,关于十三阿哥的一切她实属一无所知,其实认真想想,诺言是一时兴起的,没有人能保证可以实现,而她和十三阿哥之间的感情更是虚渺,皇子呀,也太远了。
馨兰抬头,看着这位与她隔上了千里的皇子。
若她认定了一个人,就会全力的跟随,而他,值不值得让人奋不顾身呢。
跑了不知多远的路,等风景都变得陌生,等四处静得不见人的踪影,马,停了下来。
胤祥只是静静的抱着她,却是无言。
“你不是要解释吗。”馨兰转身,贪恋着依靠在他怀里。
胤祥瞟了她一眼,说道“你不想听,所以我就不说了。”
馨兰捶了他一下,这人呐,对国家大事总有说不完的想法,对她,就是一木头脑袋。她抱着胤祥,说道“哼哼,这个时候就更要解释给我听才是。”
“她是蒙古王最小的女儿,所以我不能对她无礼。”
看着胤祥一副淡然的样子,馨兰鼓着腮说道“我要下马。”
听着,胤祥也由得她,自个儿先下了马,而后再将她抱了下来。
馨兰下了马,低头踢着地下的草儿,说道“哎,她一定是看上你了。”她戳戳胤祥的胸膛,想着想象之中的事,倒有了一丝不快。
胤祥不可置否的耸耸肩,说道“那你呢。”
“嗯??”馨兰不懂。
“孙之鼎,你怎么认识他的。”
馨兰瞧了他一眼,倒是轻笑了,说道“有缘自是相识。”
“那我呢。”胤祥握着她的手,只是想要抓住些什么。
馨兰之于他来说,就像捉不住的一缕青烟,不会像官员们一样阿谀奉承,也不会像宫人一样对他处处避讳。她是看得见的真心待他,会生气会笑,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喜欢就是喜欢。
“你呀……”馨兰顿了顿,说道“你和他是不一样的。”
说罢,馨兰俏皮的转了身,没去看到胤祥的表情。
抬头看着是晴空万里,她曾经以为自己不会爱上这里的任何一个人的,殊不知早已在冥冥之中留情此地,这片土地有着她的家人,有着分割不开的感情。馨兰用手挡住有些耀眼的阳光,她在享受着这一刻的宁静,呼吸着夹杂着青草味道的风,以及没有束缚的宽广。
她并非刻意要去爱一个人,只是当感觉来了,她也不会躲,哪怕她并不知道有几分情。
“回去吧。”馨兰说道。
“嗯。”胤祥点头,他再次握着馨兰的手,确定了心意。
两人共骑一马自是有些引人注目,外人的眼光总有异样,只是两人之间的互动是无法欺瞒他人的,虽为时代所认定不妥,可不妥又如何。
在发现格格不见了时候,小桃红已是将这地方找了个遍,而后也只能在帐篷里等着,直到看见他们回来。
“十三阿哥吉祥。”小桃红向十三阿哥行了礼,一脸戒备的看着他将馨兰抱了下马。
胤祥微微的点头转身骑马离开,并无其他回应,倒是馨兰看着小桃红有些愁云惨淡的脸,赶紧的走了过去,说道“哎呀,小桃红可是在找我?”
“唉,格格下次要外出能不能先告诉奴才一声,好让奴才知晓格格是身在何处。”
小桃红也没了馨兰的办法,唯有稍稍为她理着有些皱褶的衣服,然后是乔了乔散落的发髻。格格的性子就是如此,改不了的。
“事出突然嘛。”馨兰闪烁着双眼。
小桃红无奈的摇摇头“那格格下次一定一定要告诉奴才,对了,刚才老爷找你了。”
“阿玛?他人呢。”馨兰撇撇嘴,倒是无所谓。
她的阿玛总是在大多数时候忽视了她的存在,也是大爷们不适应照顾小孩。所以即便到了塞外,阿玛依然像往日家中一般,疼她,却不管她。馨兰想着,莫非是阿玛想到什么好玩的事,不然他大概一整天和其他人一同作乐了。
“老爷找不到格格,就离开了。”
“是嘛。”馨兰边说,边走进帐篷。
她迅速的甩掉脚上的马蹄鞋,稍有不雅的盘腿坐在床上。而紧跟其后的小桃红自是弯腰摆齐鞋子,又是斟水,又是扇凉。她可以做尽一切奴才应该做的事,可是,又该如何格格说明,现在这阶段男女间不应该存在的感情呢。
“噢,格格,老爷说今晚有宴会,让你呆在帐篷里等他。”
“那是什么什么宴会?”馨兰问道。
“听说是蒙古王举行的欢迎宴会。”
“那不就会见到那个女人!”说罢,馨兰又紧张的捂住自己的嘴巴。
小桃红诧异的看着她,问道“格格是说?”
馨兰急忙的摆摆手,说道“没什么,没什么。”
真是倒霉到了极点,本来若是外人的聚会关于礼仪已是让她头大,如今还要对着那位娜仁高娃,这哪行呀。
可转头一想,这下不就有机会近距离的见着了康熙帝么,要是那样,那她也就忍了。
直至之后的夜晚,馨兰才真正了解得到塞外的宴会并不如城里头来得讲究和奢华,更多的是随心所欲。只是即便如此,君臣之礼是不会变的,等级也不会改的。比如排位,她和阿玛的位置更为排后,已经不是能近距离看见康熙帝的样子了。
宴席还没开始,大伙已经陆陆续续的来了,三两人的窃窃私语成当成群,有着自己的小群体而她也只能跟在阿玛的身后听着那些只属于男人的话题,越扯越乱,说着一些不理解的笑话。
等天色已是暗了许多,众人也回位置上就坐了。
而此时,却有挂着大木箱的白衣男子慢悠悠的走了进来。接受着大伙注视的眼神,他却没有顾忌的,慢吞吞的,慢吞吞的,坐在了馨兰身旁的位置上。
“孙之鼎,是你?!”馨兰兴奋的提高了音量。
孙之鼎笑着点点头,说道“我两也算是有缘吧。”
“你怎么也坐这儿呀?能坐么。”
“能。”孙之鼎说道,看着馨兰丰富的表情。
话说老爷子心里倒有些奇怪,自家的女儿什么时候认识了孙院使这样不得了的人了。倘若可以……老爷子心中所想,他打断了两人的对话,问道“孙院使怎么会认识兰儿呢。”
“阿玛,这还不得靠我这颗聪明的脑袋。”
“没人会这么夸自己的。”老爷子打趣的说道。
“现在就有了。”
孙之鼎轻声笑道“她要这样夸自己也不为过,我还没见过有女子如她一般将医书背熟的。”
馨兰那是盈盈笑脸,天生我材必有用吧。她高兴的是手舞足动,也忘了周围的情况。她只是觉得对着孙之鼎,她也有了底气,在知识面前人人平等,若要说着医书上的内容她并不会有卑微,相反的,是提高。
于是乎,两人在等待的时间里玩起了一个旁人无法理解的游戏。
“生地黄。”
“凉血清火,属寒凉之物,惟虚而有热者为宜。”
“五指毛桃。”
“健脾益气、舒通经络、行气利湿,对脾胃虚弱者很有帮助。”
馨兰眯着眼,看着几回合下来孙之鼎依然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她想,总有一天会把他问倒的。
“女贞子。”她继续问道。
“补益肝肾;乌须明目。”
正当两人说得兴起,忽而从外面传来一太监尖声的叫唤“皇上驾到,皇太后驾到,蒙古王到。”
霎时间,众人仿佛充满了默契一般迅速走到前头,咚一声的左右膝盖顺势跪地,弯腰作辑,谁也没有多余的话以及抬头看着皇上进来。
康熙帝小心翼翼的扶着皇太后进入内场,身后还跟着几位皇子及其家眷奴仆。而蒙古王则是带着馨兰早已料到的娜仁高娃以及端静公主和其他亲族们。良久,等各人都已坐回到位置之上,坐在正中央的康熙帝才开口道“大家都起来吧。”
此时此刻,她终于看清了康熙帝的真颜,相貌虽是蹊跷的坑洼,气场却不怒而威,震撼旁人。
还有呢,那跟随其后的胤祥严肃的神色,如果那才是真正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