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
刀锋从我的眼前划过,血液沾在了锋利的长刀上。
几根头发缓慢地在我的余光中飞舞,上面还沾了几点鲜红。
手握着巨剑古劳索拉斯,我不禁连连咂舌。
凌厉刀锋迎面扑来,我连感慨的时间都没有便不得不举剑格挡,剑的重量压在了脸上,我被剑身震得连连后退。
在和宿敌的战斗中,我渐渐落入下风。
对方是个身材普通的东方人,身高刚过五尺,并不魁梧,同样不苗条。但这与他手中那柄长达三尺的长剑却十分协调,相比手执长度可达四米的重剑克劳索拉斯的我。手执名为备前长船的长刀的他在用横斩与纵斩牵制的同时,还时不时用突击威胁的我的性命。
至今仍不能灵活运用克劳索拉斯的我,在刚才的几十秒中共受了六处刀伤。左小臂、右脸、古侧腹、左大臂外侧、左手手脊、右腿大腿外侧全部都是轻微的划伤,对早已习惯受伤的我而言根本不算什么。
但是,伤口溢出的血液还是一点点带走我的体力,让我的行动更加迟缓。
备前长船的刀身三尺余,如果被正面砍中一定会瞬间变成两截。而且虽说长刀的刀身并不粗,但挥刀时产生的冲击力却很惊人。那是因为对方掌握着一种奇特的刀法。
居合斩,一种源自东方的拔刀术,在长刀出鞘的同时能产生恐怖的冲击力。而我的这个死敌,在每一波攻势的末尾,都会让长刀插回鞘中。
“噹!”
被居合斩时的冲力震开,我的身体摇晃着失去了平衡。
“面!”
男人喊着他们那个地方的一个我听不懂的词,举刀纵向向我劈来,这一刀势必会将我从头顶劈成两半。
无奈之下,我将巨剑举过头顶,用左手抵住刀脊,总算架住了对方的形势,但很明显,我完全陷入了对方的节奏里。
接下来对方会怎么做,用脚趾头都想得出来。
他抬起一脚,将我踹了出去。
就算知道他会这么做,但因为重心被压在了下半身,我根本没有闪躲的余裕。
在泥地上滑行了好几米之后,我一个鱼打挺恢复了站姿,但此时,对手已经摆出居合斩的姿势向我冲来。
尽管以双手握剑格挡,但还未调整好重心的我仍然无法挡住这一击。
刀剑相碰,长剑坠地,胜负已分。
……
“为什么不再用格拉姆,而选择这种不顺手的武器?”
被两柄长剑从左右分别架住脖子,男人把剑丢在了地上。
“你又为什么丢掉我送给你的带仑琴,而选用偏远岛国的东西?”
“我与不列颠的骑士,已经没有交集了。”
男人露出厌恶的事情,在下方的拳头正暗暗握紧。
“那柄毒刀可不是什么骑士的武器,格拉姆也是,它们惟一的区别只是是否可以用来削苹果而已。”
我把他的备前长船踢到一边,这个时候,他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狰狞。
“何况,我也不是什么骑士,只是个不厚道的狡猾佣兵而已。”
“所以你才会选择这把剑身里还藏了两把细剑的克劳索拉斯了。”
“一半的原因确实是这个,另一半的原因,是我觉得武器还是不顺手更好,太顺手了就会流太多不必要的血。”
我耸了耸肩,把手中的两柄剑丢到了身后。
“对骑士而言,杀过也许是增加自己的荣誉,但对于我们佣兵来说,即使的敌人,如果和报酬无关,那么便没必要杀。我可不喜欢做白工。”
我和眼前的人不同,并非一个形式主义,不会对什么信仰、组织之类的东西太过敏感,很多时候,我都更像一个政治家,不断地算着和自身利益有关的各种帐目。
“你不杀我吗?”
“我的目标只有坐在你们的阵中喝花酒的总大将,对于其他什么人,完全没有兴趣,当然也包括你。”
面对我的答复,眼前的男人仰天长叹一声,脱力般地向后倒去。
“不好意思这一回,要砸坏你的饭碗了。”
同行是冤家,这在佣兵这一行也不例外。
……。
“哎哟!真痛啊!”
“喂,别在这个时候突然坐起来!”
背后深达4公分的伤口传来剧烈的疼痛,这让我的意识一下子从朦胧状态中恢复。
“呼!真是的,想不到你醒来之后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
少女将我弹起来的身子压回到木板床上,原本是在她手中的罐子里的气味呛人的药物因为这一下而沾了她一身。
“你也是想不到会以这个姿态来迎接我。”
她有着白皙的皮肤,身高不到五尺,身材纤细,也是个东方人,不过她和我之前打倒的男人似乎不是一个国家的人,那个男人为人严谨,但有着很不必要的形式主义作风。相比之下,少女却相当纯粹,做事完全随性所致。
她的发型相当诡异,头发扎成两束,像马尾巴一样从左右两侧垂到腰际,我不知道她那个国家的人是否有这样的习惯,至少在我们国家,我从未见过梳相同发型的人。
“话说,我的衣服被染成这样,也不知是谁的责任,呼噜!”
少女苦笑一声,继续将罐子里的药膏涂在我的伤口上。
“忍着点啊,可能会很疼……”
小心翼翼地将药膏涂在我脊上的少女,完全没有在意自己的衣服。她不太在意自己的外表,但却是个非常细致的人,她似乎有着洞察细节的本能。从自己身上的各个伤口传来的药物粘稠感,让我再次确认了这一点。
“再轻一点啊!”
“哦,我知道了。”
从后背的感觉来看,那里的伤口早已经腐烂了,恶臭味正在从伤口向外散发着,可少女却如同什么都没有感觉到一般,轻轻地将药膏敷在我脊上。
她不是个专业医护人员,但她的医术都是我所有熟人中最好的,看上去仅仅十六七岁的她是从哪里学到这个本事的,老实说我完全不知道。
“对了,我昏睡了多久?”
“不到一个小时,但失血太多,换了别人只怕已经没命了。”
敷好了药,她象征性地掸了掸沾在自己身上的药膏,但这无疑是没有意义的举动。
“治病的人若不是你,恐怕也会无力回天吧!”
对于我略带恭维的话,正在撕绷带的少女莞尔一笑,回应道:
“这一回伤确实挺棘手,算上打翻的药,一共是4法郎,你枕头下面的2法郎我已经收下了,可惜我没想到你会把整罐药打翻。剩下那部分就等你收到酬金再付吧!”
“你治伤不是免费的吗?”
“对你不免费,呼噜!”
她平淡地回了我一句话,将绷带贴在了我的后脊上。
来,试着坐起来看看。
纤细的手滑过我的胸口,一次,又一次,直到绷带绑好为止。
点起油灯的房间,微弱的灯光闪烁在褐色的木桌上,桌上摆着几个小菜,还有两人份的餐盘和刀叉。傍晚时分,残阳消逝在远端的天空,我望向窗外,百无聊赖地注视即将泯灭的霞红。
这里是少女的家,同时也是工作单位,只有四个房间,洗手间、客厅、厨房、卧室,厨房很小,除厨房用品占去的空间之外,根本没有容下一张小餐桌的位置,客厅只有张沙发和一个书架,一张用于吃饭与客人说话的木桌,现在上面摆了几个盘子,剩下就是门边的鞋架和放在桌边的三张木椅。至于卧室,除了一张床和一个柜子,我实在找不出什么可以入眼的陈设,这个小屋只有一个优点,那就是通风,即便不开窗,新鲜的空气也会不断从墙门另一面进来。
此时此刻,在小屋惟一的木门上挂着的写有“方事屋”这个单词的牌子正在风中发出“咯咯”的响声。
“我回来啦!”
“咯吱!”
开门声与少女的叫唤声同时在耳边响起,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的少女打开门,“扑通”一下趴倒在地上。
“真是累死人了,呼噜!”
好的身体在地上扭动了几下,离开之前换上的便服从白色变成了灰色。
“实在是佩服你,居然挑在晚饭时间丢下一个一天半没吃饭的伤员跑出去处理委托事务,直到现在才回来。”
我哼哼地说了两句,上前把她搀了起来,从她的腰部传来粘稠的触感,这让我狠狠吃了一惊。
“你受伤了?”
“没事,轻微的刺伤而已,还不至于有什么生命危险。”
少女微笑着甩了甩手。她的面颊实在太过白皙,这让我不知道她是否还有血色,不过至少从她还算湿润的嘴唇,可以看出她并无大碍。
“又是骑士团的委托吧,这种任务应当让我来处理的。”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现在的我却因为重伤在身没办法处理什么危险的委托,而且虽说我是职业佣兵,而少女仅仅是个毫无专精之处的万通,但即便是侦察或潜入任务,她的成功率也一直比我高。
“受伤的人就应该好好休息,逞能是没有好处的。”
她在我的搀扶下坐到了椅子上,三个小时前,当我还在床上休息的时候,她在这里接受了也许是来自军方的委托。
“下次遇到这种情况,你就把委托放心交给我吧,我的字典里可没有‘失败’这个词。”
“那么我的借你。”
她对我的话嗤鼻以笑。
在这个家里,我只是个吃闲饭的角色,两年前,我还是个骑士的时候,因为一次任务受了重伤,差点死在荒郊野外,是因为委托碰巧在野外活动的少女把我捡了回来。
辞掉了骑士的职务之后,我便厚着脸皮地借宿到了这里,如果是普通的少女一定不会允许一个二十岁的男人和自己单独住在一起,但少女却是个答应了我的要求的奇特女孩。
虽说居住在同个屋檐下,两人都空闲的时候会在同一张桌子上用餐,但我们的关系也只是同事而已。顺带一提,我是个脸皮很厚的人,尽管如此也没有厚颜无耻到要求与少女同床,所以至今还是睡沙发。不过总的来说,这里的条件虽说不怎么样,至少比我小时候呆的孤儿院要好一些。
“话说回来,究竟是什么样的委托,能够让你都受伤?”
从卧室里拿出药膏和绷带后,我坐在与她相对的位置上问。
“唉!是本地区骑士团团长的直接委托,这么说你大概就能明白是怎样的委托了,呼噜!”
少女一边说着,一边掀起自己的上衣,露出她雪白的肌肤。
“需要帮忙吗?”
“不用了。”
她用嘴咬住绷带的一端,将紫色的伤药敷在那个明显的来自刺枪的伤口上,并迅速用绷带盖住,整个过程简单迅速,而她的表情中也没有出现过一丁点的动摇。
“那么,统帅的失踪对叛军的影响是……”
“从根本上混乱了,可以说,你拼了老命所做的事让叛军完全瘫痪,只是……”
“只是什么?”
听到这个不好的字眼后,我谨慎地追问了一句。
据委托人说这次叛乱也许不仅仅是一个人的野心与一群人的不满相加所导致的结果,呼噜。
“莫非这次叛乱的真实动机,叛军不想公开?这也太奇怪了,按照常理来说,叛军若是不喊口号,是得不到群众响应的。”
“对,那个被你毁容的人也正是利用了叛军不能公开的行动理由而牵着他们的鼻子走的。”
“你刚才就是去调查这件事?”
“没错,我潜进叛军的阵地偷听了他们关于统帅失踪后如何行动作战会议。”
“结果怎么样?”
“一天所获,呼噜!在听到关键部分的时候被发现了。”
用绷带在自己腰际绑了一圈又一圈,确认绑紧了之后,她抽出了挂在便衣内侧的带鞘匕首,将绷带从中间切开。
“老实说,完全没料到自己会被发现啊,呼噜!”
她沮丧地摇了摇头,接着说。
“因为统帅的死,叛军的内部因为动摇而非常混乱,士兵到处都是,换作平时,我藏身的地方应该非常安全才对。”
“漂洋过海的大船翻在阴沟里了吗?”
“我太自信了,如果把morph带去,就相当于有备用帆了。”
“哦?连佩剑都不带,你莫不是认为叛军中的所有人都在发呆吧!”
“我就是这么想的。”
少女拱着背走进厨房冲掉了手上的血和药膏。
“菜需要热一下吗?”
“搁了三个多小时,你说呢?”
再次享受到食物美味的时间已经是二十多分钟之后了。
不过,少女应当同我一样饿了有段时间了,但她似乎对食物并不是很感兴趣。
“哟,味道不错啊?”
吃了一口带有东方风味的食物后,我向她竖起了拇指。
“哦,那就请尽量多吃些。”
和狼吞虎咽的我不同,她曼条斯理的动作一点不像是一个七八个小时没吃饭的人做得出来的。
“你不饿吗?”
咀嚼之余我疑惑地哼哼了一句。
“还好,我只是在考虑委托失败之后的家事问题。”
“没钱了吗?”
“嗯,而且只怕这几天没办法接那些危险委托了,现在是战乱时期,普通的委托可非常少见啊!”
少女无奈地叹着气。
“你操心的就是这个吗?”
“只是一部分……”
她平淡地回了我一句,继续吃着盘子里的东西。
其实我一直搞不懂,菜色明明是东方人的风格,为什么少女会摆上刀叉这种餐具呢?
就在此时,叫唤声打破了屋内的沉默。
“流浪狗,还在吧!”
门外的这个狂野的声音,是来源于我曾经的同僚。
平民百姓也许很难想象,本地区的骑士团团长会说出这样不正经的台词。
“死狒狒,又来打扰我本大爷的用餐吗?”
“这么晚才吃晚餐?”
“废话,还不是你这混帐东西害怕的!”
“轰!!!”
一声巨大的声响,我猛地拉开了房门,狒狒团长站在离门数米远的地方。
“这次又有何贵干?”
“我是来确认之前委托的事的。”
这个留着一头鸟窝头的金发高大男人就是本地区的骑士长,也就是最高军事统帅,直接领导本地区所有战斗部队。
他只有二十岁,小时候和我在同一个孤儿院呆了几年,是我小时候的玩伴,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和我同年加入骑士团,江湖地位节节攀升,原因也很简单,因为行动力强并且从不怀疑命给理性,深得上级信赖。在我离开骑士团的同一时期,他成为了骑士团的团长,得到了像征骑士长权威的巨剑阿斯卡隆。
“不过既然你精神这么好……”
狒狒团长露出狰狞的表情。
“不如我们切磋一下如何?”
“你有什么理由向我这个伤员挑战呢?”
我眯起眼睛,用眼角的余光瞟了一眼正靠在客厅墙上的光之巨剑。
“因为你有剑,我也有剑,就这么简单。这就是男人的浪漫啊!”
“不好意思,我是条母流浪狗。”
我摊开双手摇着头,向身后的少女做出了求救的表情。
“不好应战是吗?“
“克劳索拉斯和阿斯卡隆的外型难分伯仲,重量也半斤八两,甚至连内藏细剑这一点都一样,而你是堂堂骑士团长,我这个受重伤的小小杂兵今夜要是面对你,只怕是要力不从心了。
“在出色的女孩面前说这么没骨气的话,流浪狗变成哈巴狗了吗!”
狒狒团长挑衅着,但我仍然自顾自地摇头表示拒绝。
佣兵没有所谓的荣誉,而且不打必败之仗。
“我……”
黑色的巨刃从我身前闪过,巨响之后,没有剑鞘的屠龙之剑阿斯卡隆震裂了地面。
“切,你是嫉妒我的女人缘,非要在今天让我出糗吗?”
“我没那么小心眼,只是……”
长达3.5米的黑色大剑在他的手中就如同小孩子的玩具一样灵巧轻盈,剑刃撕开了空气,强烈的风压让他的剑技释放的出凌厉的压迫感。
“我必须为对叛军的战争热身才行。”
这个平时为人轻浮的家伙露出只有在挥剑时才会露出的狰狞表情,阿斯卡隆应和着主人的斗志而咆哮着。
“战争?这件事你不是打算和平解决吗?”
“半分钟前我改变主意了!”
“为什么?”
“看看你的身后!”
男人举剑指向我身后的少女。
“叛军也是骑士,骑士的荣耀也好,战斗的理由也好,那种东西本人没办法否定,可是,本人无论如何也无法容忍那些家伙刺伤区区一个女孩子!”
哎哟哎哟!果然如印象中这般,是个头脑简单的热血狒狒。
“委托她的不是你吗?而且叛军也不知道她是女孩子。”
我转向少女,无可奈何地苦笑着。
在这个长宫手下的骑士实在太可怜了,我发自内心地同情他们。
“她不是什么区区一个女孩子,这你也清楚吧!”
回应我这句话的,是从地面扬起的飞沙走石。
仅仅一剑,从地上震出的沙石便顺着风向我迎面袭来,我用双手护住面部,被冲击震得连连后退。
“完了,这个白痴已经变成修罗鬼人了。”
自己把啖吐在地毯上,为什么还必须让我来擦呢?
尽管想这样抱怨,但已经翻起白眼的男人显然不给我不接受挑战的机会。
“行了,要打别在门口打,白痴狒狒!”
接过少女丢来的银色细剑,我奋力格开了狒狒的斩击。
少女靠在附近的一棵千年老树上,眼神中渗杂着些许同情。
骑士团长站在不远处的地面上,从长3.5米的阿斯卡隆上释放出的气焰几乎要烧毁整个荒野。
银月拨开云层,但她的光芒却不及我手的银色的morph一般耀眼。
少女的配剑——morph,它是一把不能用常理解释的剑,铸成它的是无数银色的morpho蝶,但拥有女神之名的它拥有着让人难以想象的硬度,区区morpho蝶怎可能会有如此坚硬的身躯呢?关于这个,虽说少女已经向我解释了很多次,但我还是不能理解这些被少女作为“全世界最坚硬容器”的morpho蝶究竟是怎样的存在。无论阿斯卡隆还是克劳索拉斯,都只是拥有神器之名的常规兵刃,无论是材质,破坏力还是其它属性都可以用常理来理解,但morph却不是用常识可以解释的武器。
正如神话中的美梦之神morgnpus一般,这柄银剑可以根据使用者的意志改变颜色或形状,它本身已经超越了“兵刃”的界限。
“噹!”
正面承受了阿斯卡隆以正面斩击,morgh表面的银色四散开来,数不尽的morpho蝶在空中飞舞,让视线被耀眼的银色覆盖。坚硬的阿斯卡隆的刃上,出现了轻微的凹陷。
morph的硬度,无懈可击。
飞散开来的morpho蝶再度回到了细剑之上,顺着剑刃不断延展的银色逐渐将阿斯卡隆吞噬,即使宽如阿斯卡隆也陷入了morph的剑身之中。
面对morph无以伦比的侵略性,骑士团长猛地挥动双臂,斩杀的方向从上方改为了下方。
我右手握剑,格挡了敌人破坏力惊人的一击。银色的鳞再次飞散,万蝶齐舞于夜空,沿不同的路线飞到了我的左手。
第二柄morph之剑,在此诞生。
“突刺!”
意识到我接下来的功势,骑士团长用剑身抵住我的刺击,我们保持这个架势静止在了原处。
与此同时,停在我左手的morph之剑瞬间散成了蝶群,morph人剑再度合二为一。
狒狒团长猛地一惊,在感觉到不妙的同时侧身在地上翻滚了一圈,而morph也突然间伸长了一倍。
“啧,不合常理的剑,果真是厉害……”
兼顾了坚韧和灵动,morph作为武器超越了完美,但它也有与武器的根本区别。
“足可以将优劣完全逆转,作为兵刃,它对胜负的影响甚至超过了使用者本身。”
原本面对有阿斯卡隆的骑士团长,我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有胜算,但最终仅仅因为一把morph之剑,我便在十招之内占到了上风。
它已经不属于“武器”的范畴了,“武器”是持有者杀人的工具,但morph却超越了持有者本身。
正因为如此,不属于“武器”的morph也有着自己的缺陷。
“结束了!”
一剑挑飞对手的阿斯卡隆,我举剑劈向敌人的面门。
“呃!”
一声惨叫,骑士团长捂着头倒在地上。
“痛……痛啊!”
无法杀人,不借助环境条件,比如悬崖之类的条件的话,morph之剑甚至没办法让敌人流血。这便是它脱离武器范畴所付出的代价。
“什么?与叛军开战是上级的命令?不是什么‘弄伤女孩子’之类的原因?”
回到万事屋后,狒狒团长向我说明了事情的真实情况,在少女闻后露出苦涩表情的同时,我发出了质问。
“我虽然容易冲动,但还不至于把个人情感放到比那么多人的性命更加优先的位置。”
团长的表情一脸严肃,看来他此番前来,并不仅仅是为了确认委托的完成情况。
“为什么?之前上面不是一直在避免大规模战争的爆发吗?”
少女皱着脸,用快要哭出来的语气质问着。
她说得没错,上级此前的命令,无非是侦查和暗杀某个人之类以“最小伤亡结束战争”为前提的指令,行动方针的突然转变,让我们这两个一直活跃在战争最中心的雇佣兵非常不解。
“我不可能知道其中原因,就算是所谓的骑士团长,在上级眼中也不过是像蚂蚁一样的角色,上面除了一些冠冤堂皇的出师之名以外,怎么可能会把战争真正的动机告诉我?”
团长似乎也一直在压制着心中的愤怒,刚才与我的对决,也不过是他为了发泄不满与压抑的手段,让这个热血男人忍住自己的情绪,毫无疑问是天方夜谭。
“可恶……想到自己被某些人像狗一样使唤,我就不由得想向阿斯卡隆问候一下那群人的头盖骨……”
“呼!”
骑士的铁拳砸在了原来就不怎么牢固的小方桌上,桌上的餐具和油灯不住地摇晃着。
“拿酒来!混帐!”
他大声地吼叫着,唾沫到处飞散,我不禁皱起了眉头。
“所以我才从骑士团那种鬼地方离开。”
“离不离开又有什么区别?仗一个接一个还是要打,无论认识的同伴,不认识的战友或敌人,还是要成为政治和战争的牺牲品,骑士也好,佣兵也好,平民百姓也好,只要打仗了,除了上面的家伙们之外,没有人会是胜利者!”
聚足了气力,将巨剑插进地面,骑士团长发泄着心中的不满,他坐着的凳子也因此不断晃动。
“至少佣兵,还可以选择自己的立场。”
至少和棋子相比,我们可以自由地选择在战场上的行动方式。
“如果只需要为所谓的理想或荣耀什么的全力作战便能自我满足的话就什么都不用去顾虑了!”
接过少女从厨房拿出的带有东方特色的酒坛,骑士团长愤愤地将其中的液体一饮而尽。
“作为一个男人,可不可以不要发这么多牢骚。”
趁着这个空档,我插话说。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必须减少战争造成的损失吧!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国家内部的争斗,和反侵略战争不同,这种战争无论以何种角度考虑都必须将伤亡降到最低,本国的骑士即使阵营不同,也还是本国的骑士。”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就算是我这样脸皮又厚,性子又急又口无遮当,一无是处的废物也不愿意看到自己理应守护的人因战乱流离失所,更不愿意看到身边的女孩子伤心难过。”
“唉?”
刚才那个,恐怕才是骑士团长真正恼火的原因吧!
“根本就……连骑士最起码的荣誉与自尊也快丢光了……”
似乎是因为终于宣泄完了自己的情绪,狒狒平静地目嘲起来。
他们愤怒并非主要来自民生疾苦,而是来自……
“此时此刻,我再度确认了一点,虽然选择的道路不同,但狒狒的本质却同我惊人的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