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睁着眼睛,从我现在这个姿势的角度恰好能看到同样把头抵在车窗上蜷缩在座位上的麻利。
我心念一动,从我目前对这些人仅有的了解来看,麻利的心理素质或许是最差的,这样的人往往难以承受太大的压力,在重压之下难免会露出什么破绽。这个人畏畏缩缩显然在惧怕什么,只要稍微有一点风吹草动就会让他自乱阵脚。所以,从这个人身上找到突破口似乎要比对付其他人要更简单一些。
不过究竟要怎样利用麻利的弱点让他自己把线索露出来呢?
这时候天势不可挡地黑了下来,车却丝毫没有慢下来的意思,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从我们上车之后就没见到巴士的司机,我走上来的时候还特意朝着驾驶室里望了一眼,或许是风挡玻璃上用了什么专用的涂料,从外面完全看不到里面的样子,也就是说我到现在还不清楚司机是男是女,我甚至都不知道在驾驶室里的究竟有几个司机,或许有两个司机在轮流驾驶,也许人数会更多。我想其他人的情况和我也是一样的。
老孔这个时候站起身,摇摇晃晃地朝着车厢末尾的洗手间走去,路过每一个人的时候都笑眯眯地打着招呼,这个笑的很市侩的老东西就像是个无奸不商的买卖人,或许从我们现在的处境看,他也的确是这样,只不过这场生意的利润就是活下去的机会。
直到我听到洗手间来传来了冲马桶的哗哗声,我才又意识到另外一个问题。从我上车到现在起码过去几个小时了,难道这辆车里的司机都不需要上厕所吗?或许驾驶室里也有一个洗手间,不过这种可能太低了,要怎么样奇葩的大巴车里才会在驾驶室里设计一个洗手间?
我又恶趣味十足地想,驾驶室里安置一个洗手间太夸张了,如果想要解决内急的问题,只要一个塑料瓶子就可以了。
但这个前提是司机一定得是个男人才行。
想着想着,我就情不自禁地笑了出来。
或许是笑的声音太大了,离我隔壁稍稍靠前的位置上坐着的人是杨舒妤,她好奇地回过头看了我一眼。
我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她看着我皱了皱眉,然后起身朝着离我远一点的位置坐了过去。
我是从精神病院里出来的,这些人应该都是了解的,我自己毫无征兆地笑一笑应该很符合我这个精神病患者的定位。
想到了杨舒妤,我又在我面前这座椅上的口袋里翻出了那个我得到的物品,也就是那条领带。
我想我应该可以排除杨舒妤了,因为在我的印象里,很少有女人会扎领带。当然,我见过的女人并不多,最近能让我觉得有代表性的也就只有吴小兰和青胭了,她们可从来都不会扎领带。
现在排除了一个错误的答案,也就是说我里正确的答案又近了一步,这让我的心情好了许多。
这条领带也就是说应该属于在场的几个男性,我拿起领带又闻了闻,希望能从气味上找到什么突破点。
正巧我的行为又被逡罗看到了,这个所谓的作家立刻露出了一个嫌弃的表情,然后把头转向窗外,显然我的行为让他觉得恶心了。
得,看来我这个精神病人的人设是摆脱不掉了。
这个时候,窗外似乎突然下起了雨,豆大的雨点打在车窗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老孔忽然开口对孟露说:“孟露小姐,能不能和司机师傅商量一下,让这个车慢点开吧。”
孟露说:“怎么了,您晕车了?”
老孔颤颤巍巍地说:“孟露小姐,您看现在天气不太好,雨天湿滑,车开起来也比较危险,而且您看我们现在走的是一条山路,要是一不留神连车带人掉进山沟里,我们这一车人可就真的完蛋了。”
我这边根本看不到什么景象,只是看到满是石头的山壁,我还以为就是路太窄呢,原来巴士的另一边是悬崖。听到老孔的话,本来坐在车这边我的和侯英也都凑近了另一边朝着外面张望。
老孔吓得大喊大叫,说:“你们赶紧回去,咱们这样会给这辆车造成不小的压力,也增加了翻车的危险,算我求求你们了。”
孟露笑着说:“孔先生,我想您太多虑了,这辆车的性能您放心,绝对不会发生侧滑或者翻车的情况,而且外面的司机师傅都是有着多年驾驶经验的人,所以您不需要担心安全问题……”
孟露的话还没说完,突然一个急刹车让我的脸毫无征兆地撞到了前面的座椅靠背上,老孔更惨,他本来就站着,急刹车的时候他整个人都飞了起来,直摔倒前边几个座位前。孟露本来站在车厢的过道上,幸亏他及时抓住了身边的一根栏杆的扶手,这才没有发生更严重的伤害。刺耳的刹车声像是要刺穿车里每个人的耳膜一样,紧接着我们就听到了“咚”的一声闷响,不用猜也应该知道,这辆车肯定撞到了什么东西一样。
大家都被急刹车弄得有些七荤八素,到时麻利第一个反应过来,我趴在车窗上紧张地向外张望,嘴里还不住地喃喃地说:“撞到什么了?撞到什么了?”
我看到麻利的额头渗出了丝丝血迹,应该是刚才的情况让他受了一点皮外伤,可他现在这个样子像是丝毫不在意自己的伤势,反而在意的则是这辆车刚才到底和什么东西撞在了一起。
孟露从地上站起来,她有些痛苦的样子真的有人让人心疼,她一边揉着手腕一边说:“大家不要担心,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意外,我现在去看一下发生了什么,请大家坐在座位上不要乱动,也不要试图离开这辆车,这是为大家的安全着想。”
我没什么意见,其实这辆车撞到什么我都不关心,其他人似乎也一样无所谓,除了麻利之外没有人对刚才发生的事情表现出更多的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