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又传来一阵细碎的声音,那种刻意压低的声音就像在密谋着什么一样,听起来让人很不舒服。
邱玲皱了皱眉,起身向客厅走去。
梁山在父亲的遗像前喃喃自语着,邱玲在后面冷冷地看着。这样的画面无比诡异,不信你细细品味。
“你在干什么?”邱玲突然问。
梁山缓缓地转过头,冲她笑了笑。
“你在干什么?”邱玲皱了皱眉,加重了语气。
“嘿嘿,爸爸说他会原谅我,只要我……”梁山目光有些涣散,低声地絮叨着,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一样。忙捂住了嘴。眼神流露出难以抑制的欣喜。那样子有点吓人。
邱玲的心一紧,她害怕了。
第二天她早早地就回到了家里。梁山坐在父亲的遗像前,低声地说着什么,不时地还发出轻轻的笑声,就像两个活生生的人坐在一起那样轻松地交谈着一样。
看到邱玲回来了,梁上马上捂住了嘴,对着父亲的遗像狡黠地眨了眨眼睛。
邱玲的心又是一紧。
晚上,邱玲弄了一桌的菜,还有一个大大的生日蛋糕。
邱玲的梁山的生日是同一天。所有的巧合都是比较深邃的问题,不必深究。
梁山和邱玲对面而坐,面前的生日蛋糕上满是蜡烛。
邱玲对梁山笑了笑说:“闭上眼睛,许个愿吧。”
梁山也笑着说:“你也是。”
于是两个人双手合十,闭上了眼睛。
突然,梁山眯起一只眼睛,迅速地把他面前的红酒和邱玲的那一杯换了一个位置。邱玲仍在专心地许着愿望,丝毫没有察觉。梁山又闭上了眼睛,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意。
邱玲在厨房里的时候,她悄悄地在梁山的红酒里掺了一些白色的粉末。那是邱玲花了高价买来的化学药剂,一种可以让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死去的药剂。任何化验都只会得出“心脏病突发”的结论。
邱玲睁开了眼睛,举起酒杯说:“老公,生日快乐!”
梁山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个弧度,说:“生日快乐!”
两个人怀着不同的心思,将杯中血一样妖冶的红酒一饮而尽。
突然梁山笑出了声音,他实在是憋不住了。
邱玲问:“你笑什么?”声音有点低,也有点忐忑。
梁山说:“爸爸就快原谅我了,只要我杀了你!”
邱玲冷冷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梁山又说:“都是你,是你害死了爸爸,你去给他偿命吧!”
邱玲还是冷冷地看着他,还是一言不发。
梁山接着说:“你一定不知道,刚才我把我们的酒换了位置,你喝的应该是我的那杯。”
邱玲的脸色忽然变了。
梁山说:“下午,我看见你用手擦掉了杯子上的粉末……”
话还没说完,梁山突然跌倒在地,心脏一阵剧烈的疼痛。
邱玲也慌了,她被弄得有些不知所措。直到梁山一动不动,没有了呼吸,她才长长地出了口气。梁山终究是喝了那杯有毒的酒。
梁山到死也没弄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喝掉了那杯已经换过的酒,是谁动了那杯酒?其实他不知道,死亡永远都不是最严厉的惩罚。
临死前的最后一个画面,梁山好像看见了父亲挂在墙上的遗像在咧嘴笑,笑得那么开心。
梁山的死仍然被当作了一场意外来处理,邱玲也如愿地得到了她想要的一切。
这一晚,偌大的家里只有邱玲一个人。空旷的房屋没有让她觉得有多恐怖,反而让她很享受。没有了那个累赘一般的公公,没有那个懦弱、窝囊的丈夫。她觉得这个家连空气都清新了很多。
邱玲很早就休息了,四周一下就陷入了一片阒静之中。只有时钟在“滴滴嗒嗒”地响着,指针似乎是带着某种目的一样,一圈一圈地交错……
“噗!”的一声从客厅里传来。
邱玲一下就睁开了眼睛,她盯着黑暗仔细地听着。
“噗!”又一声传了过来,这回还带着阵阵啜泣的声音,轻轻地却格外清晰。
邱玲的心抖了一下,额头渗出了汗水。她小心地起身,没有穿拖鞋。轻轻地向客厅走去,没发出一点声音。
“噗……”声音还在继续。邱玲忽然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可记忆中却从未听到过这样的声音。
邱玲悄悄地探出头,客厅里有两个模糊的影子。一个趴在椅子上,另一个正拿着皮鞭一样的东西,狠狠地抽着那个趴在椅子上的人。
那个人哭着说:“爸,我知道错,我以后不敢了……”
声音竟是梁山的。
很多年以前,梁山给邱玲讲过他小时候经常遭到父亲的体罚。在邱玲的印象中,腰带打在身上的声音就是“噗、噗、噗……”
邱玲愣在了那里,大气都不敢喘。
皮鞭一样的东西仍狠狠地打在那个人的身上,那个人哭着说:“爸,不是我想害你的。”
清冷的月光打在了那个人苍白的脸上,是梁山。
忽然,他苍白的脸色露出了一个阴恻恻的笑容。他指了指躲在黑暗里的邱玲,笑着说:“是她害死了你!”
邱玲一下就惊醒了,睡衣早就被汗水湿透了。此时天光大亮。
好半天她才意识到,这不过是个噩梦罢了。
她看了看时钟,时候不早了,公司里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她处理。当她起身下床的一刹那,她定在了那里。地板上赫然出现一排清晰的脚印,那是她自己的。
昨晚她听到声音去客厅的时候,因为紧张脚上的汗水在地板上留下了一排脚印。那么,昨晚客厅的那一幕也许不是梦。
邱玲忽然觉得这件事怎么那么熟悉。
当晚,她找来了那对双胞胎兄弟。
她说:“经过上一次的试镜,我对二位的演技十分满意。我决定任用二位做我这部戏的男一号。”
那对兄弟高兴地说不出话来。一再表示对邱玲的感激。
邱玲摆了摆手说:“这次我们要拍的这组镜头是一场绑架的戏,你们是人质,现在我们来排练一下。”说着邱玲拿出绳子,把他们牢牢地困住。
兄弟俩表现得十分兴奋,要邱玲绑得再紧一点,他们扛得住。
邱玲反复地打了好几个死结,确定他们已经挣脱无望了。她这才拿出一把锋利的刀,面色一变对他们狠狠地说:“是谁派你们来吓唬我的?”
兄弟二人表现得大义凛然。
邱玲把刀狠狠地扎进其中一个人的腿上,血瞬间就流了一地……
兄弟俩一个撕心裂肺的大叫,一个哀求道:“导演,戏过了吧?”
邱玲红着眼睛问:“说!是谁派你们来的?”
兄弟俩真的害怕了,忙说:“导演,我们不拍了,不拍了!”
邱玲二话不说,把刀又刺进了另一个人的肚子里……
警察接到报警说隔壁有人喊:“救命。”
当邱玲的房门被蜂拥而入的警察撞开的时候,她正在对着那对双胞胎兄弟的尸体反复地砍着,嘴里不停地问:“是谁?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