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纳森做出了一个无语的表情,显然他拿阿花也是没有办法。他用手指敲了敲桌面。
哒哒哒,清脆的声音果然吸引了阿花的注意力。她试了几次才注意到乔纳森放在桌面上的手指。
乔纳森看到阿花上钩了,他立刻抽回了手指,露出了下面的照片。
阿花歪着头看了一会儿,我立刻就注意到阿花的脸色变了。她瞪大了眼睛,疯狂地要去撕咬那张照片,但因为她的动作又大又激烈,竟然没有在第一时间把那张薄薄的照片抓起来。
阿花发出了鬼哭狼嚎一样的嘶吼声,乔纳森竟然依旧安稳地坐在椅子上,饶有兴趣地看着张牙舞爪的阿花。他轻轻把桌子上的照片收回来,放进自己的口袋里。
阿花犯病的时候我也见过,但像今天这样近乎于癫狂的状态我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就算是上一次我叫她妈妈的时候,也没见到她这样激动。
几个护工合力才把阿花制服,在注射过镇定剂之后,阿花的身体渐渐瘫软下去,这个世界安静了。
阿花被抬走之后,我才怒不可遏地走过去,坐在阿花刚才的位置上。我大声地质问乔纳森:“你他妈到底在搞什么鬼?再胡闹下去我可真的对你不客气了。”
乔纳森挑了挑眉毛,看着我说:“许先生,你觉得我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
我低声吼道:“你就是个该死的疯子。这就是原因。”
乔纳森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说“No、No、No!我实话告诉你,我这么做的原因其实都是因为你。”
我立刻回击道:“你放屁!”
乔纳森大度地笑了笑,说:“许先生,请不要这么粗鲁,等你想明白这件事之后,我想你会赞同我的观点的。”说着,他把刚才弄得阿花犯病的那张照片再一次从口袋里拿出来,然后推到我的前面。
做完这一切,乔纳森扬长而去,连午饭都没有吃。
我好奇地盯着桌子上的那张照片看过,只一眼就差点让我吐出来。照片的内容是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倒在地上,浑身上下都是血,血污把洁白的衬衫染成触目惊心的颜色。最让我感到恶心的是,这个男人的双腿以一种让人很不舒服的角度呈现,显然是被人打断了。
这么恶心的照片别说是阿花了,连我都想犯病了。不过我转念一想,阿花的意识已经不在正常人的频道上,所以我觉得恶心的东西她未必会有多余的情绪。
能让阿花的情绪产生波动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她的女儿,另一个就是抛弃了她的丈夫。
想到丈夫,我有一种大胆的猜测,照片上的那个男人不会就是阿花的丈夫吧?我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否则没办法解释阿花的激动的原因。
但新的问题又出现了,为什么乔纳森会有阿花老公被打的照片呢?
乔纳森说是因为我……
我把这其中的关键都联系在了一起,这让我想起了很久之前的一件小事,当时那位张先生还在雾隐医院里,我把阿花的事情给他简单讲了一下,那位张先生离开就安排了手下去教训了一下阿花的丈夫。
当时我还以为秦湘这么做不过是给我看的而已,毕竟谁会为了一个帮陌生人出口气就大费周章?不过看来秦湘说到做到了,他真的找人打断了阿花老公的双腿。
我现在彻底想起来了,我之前就觉得乔纳森这个名字很熟悉,我记得秦湘对手下交待教训那个负心汉的时候,负责处理这件事的人好像就叫乔纳森。
原来,Jonathan这个名字,我早就听过了,不过在我心里已经是一个代表着“可怕”的符号了。乔纳森的名字,对我来说一直只存在于别人的口中,存在于我一个模糊的臆想。甚至在我的脑子里,这连一个人的概念都算不上。但现在一个传说中的人物出现在我的眼前,我有一种不太真切的感觉。
我盯着那张照片,可脑子里却在想着另外一件事。这个人是秦湘的手下,至于是打手还是杀手,或者是其他我想象不到的身份,对我来说都没什么任何意义。但仅仅看在秦湘对这个人的看中上,就可想而知这个人一定有什么过人之处。
我不用猜也能知道,这个人出现在这里一定是为了拿回秦湘放在我这里的那个东西的。秦湘临走之前曾说过,在适当的时候,他会派人过来取走那件东西。我想现在或许就是那个适当的时候了。
难怪天机道长会认定我有办法让乔纳森离开这里。天机道长说得对,乔纳森出现在这里,理论上我是唯一的原因。但有一点让我困惑的很,他知道我,也认出了我,但他从始至终都没有提到过拿回秦湘放在我这里的那件东西的事。
我百思不得其解,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我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我吓得差点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我回头一看,是缘缘。
我虽然心里满是火气,但怎么也不能迁怒于一个女孩子呀。我耐着性子,小声问:“缘缘,你找我?”
缘缘盯着我,不说话也不动,但眼睛里透着一丝委屈和惶恐。
我心疼地摸了摸她的头,然后尽量用温和的声音说:“缘缘,到底怎么了?和我说说,我保证帮你解决。”
缘缘还是没有说话,看到青胭正朝着我们这边走过来,她立刻把一个叠的四四方方的纸条迅速地塞进我的手里。
缘缘突然小声说了一句:“让他离开。”然后就跑到了别的地方。
我被缘缘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她这毫无逻辑的一句话让我摸不着头脑,让他离开?他又是谁?
青胭已经走到了我的身边,她问:“刚才那个小丫头找你做什么?”
我差一点就实话实说到了,但话到了嘴边还是被我咽了回去。缘缘在别人面前是从来都不说话的,但只有我听到过她的声音。这就像是一种不成文的默契,如果我把缘缘会说话这件事暴露出去,就像是我出卖了朋友一样,我选择为她保守这个秘密。
我摇了摇头,随便找了个借口,说:“谁知道啊,疯疯癫癫的。”
我不动声色地把缘缘塞给我的那张纸条放进了病号服的口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