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开始低低地啜泣,那声音听得古良没由来的烦躁。忽然古良像是想起了什么,狡黠的的表情在他还稚嫩的脸上一闪而过。
他走到小五的身旁低声说:“走,我带你去一个谁也找不到你的地方。”
小五蓦地睁大了眼睛,用力地点了点头。
新的一轮游戏开始了,古良带着小五七绕八绕地走进了一间废弃的工厂里,他用一根捡来的铁棒撬开了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门后是视线无法捕捉的黑暗,片刻之后才看清那是通向地下的台阶。古良大步走了下去,小五犹豫了一下,也跟了下去。
那是一座废弃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地下室。在工厂还没有废弃的时候,古良的爷爷是工厂里的工人。爷爷经常告诉他要远离那座地下室,虽然古良不知道一座废弃的地下室危险在哪,但是那毕竟地下的东西,地上的人又了解多少呢?
古良对小五说:“谁都不会发现你藏在这的!”
小五看着四周一片漆黑,颤着声音说:“良哥,我怕!”
古良笑了笑说:“等结束之后我就过来接你!”
小五怯生生地点了点头,眼泪又要流出来了。
走出地下室,古良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他用力关上了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一股森寒的冷意顺着掌心窜进了他的心里。
古良拉开病房的门,一阵夹杂着腐败气味的冷风顺着缝隙吹了进来。
古良打了一个冷颤,门外是一条幽暗的走廊,两边是各种科室。就像很多医院里的一样,充满了冷漠。不同的是走廊的墙壁上长满苔藓,看起来滑腻腻的,像是荒废了很多年一样,走廊里一个都没有,安静得像一张照片。
只有走廊尽头的那扇门的上方有一盏绿色的灯在幽幽地亮着,走廊太长,光线也太过幽暗,有的灯还在一闪一闪,古良看不清那盏绿色的灯上写着什么,但是记忆中那应该是安全出口的标志。
古良探出头四下张望了许久,发现没有其他人之后他才小心地走了出来。身后那扇木制的房门重重地关上,竟发出了金属般厚重的声响。
古良头也不回地向走廊尽头的那盏幽幽的绿光走去。此刻的古良,心中只有对自由渴求,没什么可以阻拦他。
古良的神经绷得紧紧的,每走一步发出的声响都应和着心跳的节奏,拨弄着他紧张的心弦。在这样的阒静环境里,古良却情不自禁地想起了那个喧闹的夜晚。
太阳悄悄地躲到了地球的那一边。几个孩子也都各自回家吃饭了,小古良还在回味刚才游戏的细节。隐约中似乎忘记了些什么。
夜晚的风有些张狂的肆意,外面小五家人焦急的声音在呼啸的风中显得格外单薄。
古良把身体紧紧地藏在被子里,小五母亲带着哭腔的声音穿透了怒号的风,还有厚厚的被子清晰地送进了古良的耳朵里。
回到家的时候,古良猛地想起来小五还在地下室里,他披上外衣向那座废弃的工厂走去。路上碰见了出来小五的父母。
小五的妈妈看见古良,慌张地问:“良子,看见我家小五没?”
古良看着他们迫切的神情,没有来地感到害怕,他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快步的朝家的方向走去,将那小五父母的呼喊声抛在了身后。
夜越来越深,小五父母的声音也越来越撕心裂肺。
古良躲在被子里一动也不敢动,黑暗中他想起了小五胆怯的神情,还有那句“良哥,我怕!”
古良默默地在走廊里走着,他回头看了一眼,来时的路在昏暗的灯光里已经看不真切。
古良注意到走廊两边的门上没有字,只有一幅图片代表那间屋子。比如他面前的这扇门上只有一双睁得大大的眼睛,一定是眼科。
古良看着那双眼睛,心里顿时升起一股寒意,这双眼睛他一定见过。他在记忆力搜索,却始终无法定格在某一个人的身上。
现在,古良才开始觉得整件事有点怪了。
他走到下一扇门前,那上面只有一双耳朵,那也是一双他见过的耳朵。古良带着忐忑和疑虑向前走,不详的味道越来越浓了。
开始是眼睛、耳朵,然后是鼻子、嘴巴!被肢解的器官在古良的脑海拼凑出了一张完整的脸!
是他!
高中毕业后,古良没考上大学,在社会上游荡了几个月,口袋里只剩下了几枚硬币。
就在他为晚饭的着落发愁的时候,一双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古良突然打了一个冷颤,隔着衣服他竟然感觉到了那只手刺骨的寒冷。
古良回过头,一张陌生却带着点似曾相识的脸冲他笑着。
古良没好气地:“你是谁?想干嘛?”
那个人笑了笑说:“良哥,你把都忘了?这么多年没见,你一点都没变,走,找个地方咱哥俩喝一杯!”
古良一听有人要请他吃饭,心里一乐,含糊地说:“嗨,是你小子呀,这么多年没见去哪发财了?”
在一家不错的馆子里,那个人点了一大桌的菜,古良好久没有吃过这么好的菜了,也顾不得吃相便大快朵颐起来。那个人坐在古良的对面,只是笑。明亮的灯光把那个人的脸照的愈发苍白。
直到古良再也吃不下的时候,他才打着饱嗝说:“兄弟,看来你混的不错,有什么发财的路子也给哥哥指一条吧。”
那个人又笑了,好像就在等他这句话。他说:“钱好说,关键是......”
古良急问:“关键是什么?”
那个人说:“关键是你有没有胆子!”
古良长出了口气说:“我现在就剩胆子了!”
那个人不说话,脸越来越白了,笑意也越来越浓了。
在一条阴暗的胡同里,古良和那个人躲在暗处,那是灯光与视线的死角。那个人告诉他,一会会有一个女人从这里经过,女人自己有一间店铺,每天她都会把一天的营业额带回家所在保险柜里,只要在这个女人身上狠狠捞一笔,够他们潇洒几个月了。
古良动心了,他狠狠地吸着烟,静静地等待着他的猎物。暗红色的火光让他身边的那个人的脸一隐一现。
果然,一个有些上了年纪地女人向胡同里走来,古良死死地盯着女人手里那只大大的皮包。突然他像野兽一样冲了出去,在他碰到皮包的瞬间,女人近乎本能地护住了皮包。女人大喊:“救命啊!”
古良顿时慌了,心里起了杀机。他掏出别在腰间的刀狠狠地刺向那个女人,女人痛苦地倒在地上。正巧一辆巡逻的警车从这里经过,看到了古良行凶的过程。
警察对古良喊道:“不要动,把手举起来!”
古良听到那个人喊:“良哥,想什么呢,快跑啊!”
古良如梦初醒,拔腿便跑,顾不得那个装满钱的皮包了,他突然觉得胸口一阵异样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从他的胸膛穿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