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下的那一刻,他看到有警察在他身边查看着什么。那个人此刻正笑盈盈地向他走来,古良纳闷,难道那个警察看不到他吗?
那个人趴在古良的耳边说:“良哥,我带你去一个谁也找不到你的地方!”
古良越想越觉得一切都是这个人的阴谋,不过可笑的是他连这个人叫什么都不知道。他想,出去之后一定要给这个人一点颜色瞧瞧。
古良走了好久,他觉得离尽头那扇门的距离似乎始终没有变过。这样的想法让他惊出一身的冷汗。
此时,身边的墙壁上有一面镜子,上面用鲜红的字体写着“消防”,这样的消火栓在公共场所随处可见。
古良愣愣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镜子里的“自己”也愣愣地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一种担忧,他觉得自己可能再也走不出这个走廊了。
突然,他好像发现了什么一样。他盯着镜子看了好久,总觉得那里不对,他用手摸了摸脸,镜子里的他也摸了摸脸。他做了一个鬼脸,镜子里的他也做了一个鬼脸。他扬了扬左眼上的眉毛,这是古良刚学会的动作,镜子里的他愣了一下,没有跟着他做。
古良怪叫了一声,打碎了那面镜子。他终于知道那面镜子哪里不对劲了,它只照出了古良,却没有古良身后的背景。
古良看着满地的碎片,那根本不是镜子,那只是一块普通的玻璃。那刚才玻璃里面的是谁?古良已经不敢想了,他发了疯似的向前跑。
那一刻,跑不是为了逃离,仅仅是因为恐惧。
尽头那扇门就像是突然出现的一样,横亘在了古良面前。古良蓦地停下脚步,差点撞上。古良愣了片刻,一种被玩弄的感觉越来越浓了。
古良伸手去开门,眼睛下意识地向门上那盏幽幽的绿灯瞥了一眼。
冷汗瞬间浸透了古良的衣服,他傻了。那上面写着的根本不是“安全出口”。
而是“停尸间”。
古良回了回头,来时的路已经淹没在了黑暗里,此刻他已经没有后退的勇气了,他把心一横,用尽全身的力气推开了停尸间的门。
就像是开足了冷气的冰窖,一丝丝凉意深入骨髓。
古良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那是一个宽敞的房间,两边摆着整齐的床位,三个人并排摆在离古良最近的那个位置,宽大的白布遮住了他们的身躯。古良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密密的汗珠,他看不到白布下的任是男是女,是胖是瘦。但他能感觉到白布下暗青色身体刺骨的温度。
一扇门嵌在对面的墙壁上,光线顺着门上的玻璃透了进来,恍惚中还能看到往来的人影。古良心头一动。他小心地从那个人旁经过。
古良用力推拉,门却纹丝未动。透过玻璃,古良看到宽敞洁净的走廊里不时有往来的人群经过,他甚是能一眼认清哪个是医生,哪个是患者。
古良大喜,一时间竟忘记了恐惧。他大声呼救,却没有换来一个人的驻足。他用手猛地敲打门上的玻璃,那看似单薄脆弱的玻璃此刻竟结实地领他匪夷所思。
不知道过了多久,古良颓然地坐在了地上,他放弃了。他呆呆地望着通向来时那条走廊的门,就像是在墙壁上硬生生地破开一样,极其突兀。人这一生可以去任何地方,可这停尸间一定是终点。此时,终点的后面又多处一条路……
古良的脑子已经一片空白。突然,他很像看看那三个家伙都是什么人。人恐惧到了极点总会做出一些荒唐的事。
他站了起来,向其中一个人走去。一把扯掉了盖在上面的白布,空气似乎倏然凝滞了。白布下是一个有些上了年纪的女人,体态臃肿,腹部的伤口显得格外怵目惊心。
古良没有表情地看着那个女人,他想:你活着的时候我都不怕你,更别说你现在已经凉透了。
那是古良亲手杀死的第一个人。
古良将白布草草地盖住了女人的脸,向第二个人走去。
第二具尸的脸让古良愣了好半天,然后他才猛地意识到那分明就是自己的脸。就像是被雷击中了一样的惊愕,他分不清这是一场阴谋还是自己真的死了,他宁愿相信这是一场梦。
突然,第三个人动了一下。古良听到了笑声,那是想忍却没有忍住的笑。
古良颤颤巍巍地扯下第三个人身上的白布,是他!
是那个人,是他在大街上认出了古良,是他要带古良找发财的门路,是他把古良卷入了这诡异的场景里。
那个人用一个陌生却又熟悉的声音说:“良哥,你说的没错,躲在那个地方里,果然没有人能找到我……”
古良头皮像炸开了一样,那是小五的声音!难怪这个人让古良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古良结结巴巴地问:“你……你是小五?”
那个人笑着说:“良哥,现在我也带你去一个谁也找不到你的地方,你别害怕呀……”
一股浓重的消毒水的味道涌进了古良的鼻腔,他一下就坐了起来打了几个喷嚏。
古良这才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病床上,房间里的墙壁有点发霉,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有些阴森。头顶一个巨大的吊扇还在有气无力地转着。一个医生此时正在病床不远处的椅子上打着盹儿,不时发出轻微的鼾声。
好半天古良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医院里,他想起来什么,猛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一点异样的感觉也没有。他长长松了口气,就像做了一场冗长的梦。
他用一个结实又笨重的花瓶杀了那个医生。隐约中好像看到那个医生笑了一下。
古良拉开病房的门,一阵夹杂着腐败气味的冷风顺着缝隙吹了进来。
古良打了一个冷颤,门外是一条幽暗的走廊,两边是各种科室。就像很多医院里的一样,充满了冷漠。不同的是走廊的墙壁上长满苔藓,看起来滑腻腻的,像是荒废了很多年一样,走廊里一个都没有,安静得像一张照片。
只有走廊尽头的那扇门的上方有一盏绿色的灯在幽幽地亮着,走廊太长,光线也太过幽暗,有的灯还在一闪一闪,古良看不清那盏绿色的灯上写着什么,但是记忆中那应该是安全出口的标志。
可记忆中,又好像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