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丝毫不没有掩饰自己的愤怒,大声说:“你离那个女孩儿远一点,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那个人有些惊讶地看着我,但并没有做出任何我想象中他应该有的表情,而是玩味地看着我怪笑着。
看到他的样子,我更是气得不行,我揪住他的衣领,对他说:“缘缘是我的朋友,如果再让我发现你欺负她,我保证会让你后悔的。”
那个人就这样任由我威胁他,他没反抗也没挣脱,甚至没有说话。
这时,一边的护工发现了我,立刻出言制止我:“二十一号,你在做什么?快点松开病人,不要搞事情!”
我不情愿地松开了手。那个病人的笑意更浓了,他说:“哦,你就是二十一号病人。”
我皱着眉,冷笑说:“没错,现在你知道我的病号了,如果你想找个人欺负,欢迎你随时来找我,不要欺负一个小姑娘,这样一点都不男人。”
这句话说完,我甚至都有一些崇拜自己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内心里那份懦弱好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清是躁怒还是正义的勇敢。
男人举起了手,做出了一个投降的动作,继续用奇怪的口音说:“不好意思,许先生。我想你是误会了,我对你绝对不会有任何冒犯的举动,如果我让你误会了,我向你道歉。”
我有点诧异,怎么这个家伙刚才还是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但知道我的病号之后,态度就立刻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弯。
我得承认,我的怒气消了不少,但还是没好气地对他说:“你真正要道歉的人是她。”说着,我指了指缘缘。
男人恭敬地点了点头,说:“你说的在理,找个机会我很乐意向你的朋友道歉。”
我也点了点头,说:“但愿你能说到做到。”
事情解决了,这家伙或许就是一个标准的精神病。我苦笑,这里最不缺少的就是精神病人。像缘缘这样的柔弱的女孩儿,置身在这样的环境里,其实相当于无时无刻不生活在危险当中。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帮助缘缘多少次,我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我真要离开,可刚走了一步,我就想到了一个问题,这个讨厌的家伙刚才叫我“许先生”,护工呵斥我的时候只是叫了我的病号,可没有叫我许先生。那就说明这个人认识我,至少知道我的病号。
我回过头,狐疑地问:“你……认识我?”
那个人笑着说:“我还以为你不打算给我一个自我介绍的机会了呢。”说着,他伸出了手,说:“你好,我中文名字叫乔纳森,很高兴认识你,许先生。”
听到他自我介绍,我有一种很古怪的感觉,这个名字我好像在哪里听过。
他明明就是中国人的样子,但却说中文名字叫乔纳森,不过我想通了,他很有可能是个华裔外国人,这就解释了为什么他的口气怪怪的。还有一点,我想这个叫乔纳森的家伙就是那个想要送给院长见面礼的那个外国人吧。
我没有握他的手,而是咄咄逼人地追问:“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怎么会知道我的?”
乔纳森说:“我对你是有些了解的,从某种意义上说,我出现在这里可以说是因为你。”
“因为我?”我下意识地重复着他的话。我没有再问什么,我第一感觉就是这个家伙很有可能犯病了。
乔纳森看到我的样子,哈哈大笑,说:“本来我找到你,任务就算是完成了,但很遗憾,现在事情有了变化,我需要先完成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才行。”
我不想再和他继续这个话题聊下去了,我敷衍地说:“那我祝你顺利。”说着我就走开了。
乔纳森在我身后说:“许先生,有人要问带他转达对你的问候。”
我连头都没回,赶紧走开了。在雾隐医院里生活的时间越长,我就越抵触和这里的病人有交流,唯一的原因就是我怕和疯子接触的时间长了,我自己的精神也会变得失常起来。
那一头邬先生和青胭好像也聊完了。我想走过去和邬先生聊一聊,我现在特别需要他的一些指点。但青胭却拦住了了,她有些紧张地问:“你见过那个病人了?”
我回头看了看乔纳森,乔纳森似乎一直在盯着我,看到我回头之后,也马上扬了扬头,在向我打着招呼。
我问:“你说那个疯子?”我其实不应该称呼这里的病人是疯子,毕竟我现在也是这些疯子中的一员,或许是在青胭面前我太过放松,把自己的心里话都毫无顾忌地说出来了。
青胭却没有察觉出我措辞的疏忽,她有些担忧地说:“这个人就是新来的那个病人,也就是他在和天机道长密谋着什么。”
我点了点头,说:“我想我已经知道了。”
看着青胭如临大敌的样子,我赶紧劝说:“你别这样紧张,刚才我和他接触过,这家伙就是一个讨厌的疯子,我离他远一点就是了,你不用为我担心。”
我这满不在乎的态度似乎是加重了青胭心中的焦虑,她急切地说:“你怎么还不明白呢,天机道长是什么人你还不了解吗?如果那个家伙仅仅是个疯子的话,哪里需要天机道长这么郑重地对待?”
我一时语塞,这还真是一个很反常的现象。我说:“不管怎么说,我只要远离他,总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青胭说:“怕就怕那个家伙是冲着你来的。如果他是个麻烦,注定你是躲不开的。”
我想了想就笑了,说:“那就更没有必要担心了,因为担心也是徒劳嘛。”
青胭叹了口气,说:“真是拿你没办法,这几天我和主人商量一下,晚上就住在医院里吧,你有什么事情就大声喊,我会听到的。”
那一刻,我心里涌出了一阵难以言喻的感动,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可很快我就又在问自己,我不过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病人,我有什么值得青胭对我这么好?
青胭拍了拍我的肩膀,说:“放心吧,我会在你的身边的。有我在,没有人能伤害你。”
我感激地笑了笑。
这个时候,青胭的脸色变了变,她按住了耳朵上的耳机,显然有什么人在通过对讲机对她说着什么。她问:“请重复一下,这里环境嘈杂,我没有听清,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