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纳森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我那只完好的手上多了一支老式的,我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震耳欲聋的枪声几乎震穿了我的耳膜,火药味和血腥味瞬间用尽我的鼻腔,而捏住我喉咙的那只手也没有了力气。
乔纳森临死之前最后的眼神是那样无助和无奈,他根本就不相信发生的这一切。
我把枪丢在地上,而挂在我胸前的断臂上打着的石膏此刻还留着一个枪形的洞,我找青胭要来的那只小刀就是为了掏出这个黑洞,那支枪其实一直都藏在我断臂的石膏里,这也是我和邬先生的那个计划最终的环节。
我看着倒在血泊里的乔纳森的尸体,心里竟然没有一丝波澜,只有出奇的平静。
我试想过当我杀掉乔纳森之后,我会是一种怎样的状态,会大喊大叫还是伏在地上呕吐不止。但都没有,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不过说实话,我病房里的这个场面的确是有点恶心和血腥。
在那样近距离的状态下,那只老式古董把乔纳森的肚子都打穿了。事实就是这样残酷,即使再凶残的杀手也不过是血肉之躯,子弹照样能打进肉里。青胭用了最快的时间赶到了,我没有责怪她为什么没有听我的话回到家去,至少现有青胭陪着我,我的心里安静很多。
其他听到枪声赶到我的病房的那些医生和护工一进来见到这个场面。大部分人都吐了,这些平日里对这样的场面早就应该习以为常的专业人士此刻也显得极为业余,我想想都觉得可笑。
我心中满脑子都是乔纳森临死之前的那句话,结束了,都结束了。
几个护工想要给我注射镇定剂,青胭拦住不让,他们为这件事争执了起来。
这个时候,天机道长火急火燎地走进了我的病房,把争吵中的青胭和那几个护工给劝开。天机道长看了看乔纳森的尸体,他也忍不住捂住了嘴巴。他看了几眼,然后又看看我。
天机道长轻声问:“你没事吧?”
我摇摇头,说:“没事。”
天机道长明知故问地问我:“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我说:“这个人不知道为什么会闯进我的病房里,而且还拿着一把枪。他进来二话不说就把枪对准了我,我也立刻和他厮打起来,慌乱之中我把他手里的枪给抢了过来,为了阻止他继续对我不利,我就冲他开了枪,我也是被逼得实在没有办法了,然后就是你们看到的样子了。”
这些话我其实是在说给在场的那几个护工听。
天机道长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调查清楚的,在这期间我会重新给你安排一间病房。”
我抬起头对天机道长说:“不必了,我喜欢这个病房,麻烦您找人把这里简单清理一下就好,我还想住在这里。”
天机道长皱了皱眉,他想了一下,然后说:“好,那就按你说的办吧。”
青胭小声在我的身边嘀咕:“这里刚刚才死过一个人,你就算是不害怕的话,难道不觉得晦气吗?”
我没有力气说话,只是微微摇头。
我怎么会觉得这里晦气呢,我能活到现在,很大一部分要归功于我的运气。
至于害怕就更没有必要了,加入乔纳森变成鬼魂找我索命,大不了我再杀他一次。
不过我还是没有如愿住回自己的病房里,这件事闹得太大了,毕竟涉及到了枪。警察也进入到雾隐医院里调查了这个案子,但是因为我身份的原因,我说什么都不会成为可信的证据,所以警察来这里大部分是来和天机道长沟通,以及向护工和医生了解情况。
好在有走廊里的监控视频,这足以证明乔纳森是自己闯入我的病房里的,这样我的那个解释就合理得多了。
至于乔纳森来杀我的目的让所有人都感到困惑,除了邬先生和天机道长之外,没有人知道这里面的关键,没有人知道乔纳森为什么要杀我。
因为乔纳森对外的身份也是一个精神病人,所以最后的定论就是一个精神病患者在夜里发了疯,已一种莫名的方式逃出了自己的病房,又以同样莫名的方式闯入另一个精神病患者的病房并且企图杀人。这件事就这样被解决了,而这件案子中一件重要的证物却从始至终都没有被提及,就是那支枪。
后来我才知道,那支枪已经被秦湘取回去了。
我在临时病房里住了一个星期,这期间我错过了和吴小兰见面的日子,我只能期待下一次的接待日了。
当我再回到自己的病房的时候,我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经过这么多天的思考,当时那种激动的情绪也冷静了许多,我这个时候才像是真正的我。而我也始终不敢相信,乔纳森这样的会竟然会死,而且还是死在了我的手上。
青胭帮着我把床铺整理好,还贴心地在我的房间里放了一支花。尽管我觉得这其实并没有必要,但我还是非常感激青胭对我做的这一切。
只是淡淡的花香还是没办法掩盖着房间里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帮我收拾好房间,青胭这才对我说:“走吧,有人还想见见你呢。”
本来我还以为想见我的人是天机道长,没想到青胭把我带到了室外的活动区域里,在一个角落见到我邬先生,青胭识趣地走开了。
我如释重负地说:“是您啊大爷,好久不见了。”
邬先生笑着说:“不是我还会是谁?我的那个学生吗?”
我点了点头。
邬先生说:“他才不会在这个时候见你呢,他现在要避免任何和你直接接触的机会。毕竟那可是一条人命啊。”
我说:“您都知道了?”
邬先生说:“那一晚的动静不小啊,我在我的病房里都听到了枪声。这枪声一响,你和乔纳森之间就注定只能活一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