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吸一口气,说:“是啊,我到现在也不敢相信,乔纳森竟然死了。”
邬先生倒是不置可否,他抬起头看了看天,然后悠悠地说:“乔纳森是个麻烦,他死了对我们大家都好,但他也仅仅是众多麻烦之一。算起来也是该到了收网的时候了。”
我问:“收什么网?”
邬先生说:“雾隐医院这泥潭下面有数不清的麻烦,如果不把这些麻烦圈进网里,那么被吃掉了就会是你和我了。”
我被邬先生这个晦涩的比喻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我问:“那接下来该怎么做呢?”
邬先生说:“当然是除掉这些麻烦,只要还有一个麻烦我们没有解决,那么我们就没办法走出雾隐医院。”
我继续问:“大爷,那我们要怎么解决掉这些麻烦呢?”
邬先生看了我一眼,说:“你不是已经在做了吗?还用我告诉你办法吗?”
我恍然大悟,杀了乔纳森不就是解决掉了一个麻烦吗?
我为难地看了看邬先生,然后在自己的脖子上比划了一下,说:“您的意思是这样……”
邬先生按住了我的手,然后意味深长地说:“小伙子,这些天你累坏了,不如趁早回去休息一下,后面我们要做的事情可比你之前做的一切加起来都要困难。”
我心里直流冷汗,我问:“大爷,您可别吓唬我,一个乔纳森就差点杀了我,他死了才是意外,要是每一个麻烦都要用生命的代价去解决的话,我的运气再好也有用完的时候。”
邬先生说:“稍安勿躁小伙子,你要对自己有信心。”
我说:“大爷,您这唬小孩子的话就不要对我说了,我对自己有信心,可我更有自知之明,您口中的那几个麻烦不用说破我也能想到几个人,那都是我无法企及的人物,您要是让我去送死的话,我肯定拒绝。”
邬先生哈哈大笑说:“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麻烦是麻烦,但不一定用极端的方式去做。只要我们把能想到的都考虑周祥,把能做到的都做得稳妥就足够了,运气不过是锦上添花。”
不得不说这老家伙真是个天生的演说家,三言两语就把我给说服了。我问:“大爷,您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下一步您是怎样打算的?”
邬先生笑呵呵地说:“小伙子,你还真以为我是无所不能的吗?我不是先知,没那办法预知到每一个人的行为,所以我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我点了点头,我确实有点他心急了。
不过当所有事情都结束之后我曾经回忆起我和邬先生这一天的对话,他又在骗我,因为他口中的那些所谓的“麻烦”,每一步的动作其实都在他的掌握和预料之中。
邬先生不是先知,却胜似先知。
余下的几天里,我一直都没有见到天机道长,或许真的像邬先生说的那样,这个变态的家伙是在有意躲着我,目的就是避嫌。而我我虽然依旧谨慎小心的生活,食物也都是靠这青胭从外面带进来给我,毕竟我还没有见过吴小兰,她对我的态度是什么现在还不明了。但总的来说我心情是前所未有的轻松,我知道雾隐医院里从此之后就少了一个我不想见到的人。
假如说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你不想见到的人,这个人可能是你的前任,也可能是你的债主甚至是你的仇人,总之你不希望见到他,时时刻刻不再小心避开他,那额这个世界对你来说就已经小得像一个牢笼。
现在雾隐医院对我来说恰恰相反,我觉这里好像变大了,连空气都变得清新了许多。
在活动区域里,我尽量不在人多的地方活动,也避免出现在人少的地方。
首先人多就代表着复杂,谁知道那么多人当中有没有吴小兰派来杀我的人呢。其次人少的地方就更危险了,要是被吴小兰的人抓住,我连求救的机会都没有。
所以我尽量选择和那些我比较熟悉的人在一起,比如缘缘,比如阿花。尤其是阿花,我现在经常出现在她的身边,因为我知道,一旦遇到什么突发的问题,阿花一定会不遗余力的保护我,她现在就是我的保镖。
那一天我正看缘缘在画画,蒋津鬼鬼祟祟地走过来,他坐在我的身边,却又刻意保持了一个微妙的距离。
蒋津犹豫了一下,问:“兄弟,听说你把乔纳森给杀了?”
我看都没有看他一眼,一边盯着缘缘的画板一边说:“那是正当防卫。”
蒋津吞了一口唾沫,说:“这……这又什么区别呢,总是那个家伙已经死了。”
我转过头问:“看起来你很惋惜,我要不要和你道歉?”
蒋津赶紧笑着说:“你说的这是哪里话,乔纳森那家伙凶得很,他是怎么对我的你也看到了,我躲还来不及呢,现在好了,你杀了他,我也觉得轻松了,我应该向你表示感谢才对。”
我不再理会蒋津,只是希望他识趣地离开这里。
过了好一会儿,蒋津又小声问:“对了兄弟,那件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我诧异地问:“什么事?”
蒋津说:“金子啊,我们不是约好要一起找到那批金子嘛,到时候我们再平分。”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又看了看在一旁专心画画的缘缘,我心说蒋津这个家伙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样的事怎么能当着缘缘的面说出来呢,我倒不是担心被缘缘知道这件事,而是害怕缘缘因为知道这件事而被卷进来,这里的水有多深我再清楚不过了,让一个无辜的孩子冒然闯进来,实在是没有道理。
或许蒋津并不清楚缘缘的情况,仅仅是把她当成了一个患有深度自闭症的小女孩了吧。
我皱着眉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蒋津也急了,他说:“上周还把事情给你讲了一遍,难不成你这么快就给忘了?”
我真是被他打败了,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愚蠢到家的人,难道他看不懂我对他使的眼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