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爷盯着方程的脸端详了片刻,摇了摇头说:“这都是劫数,我帮不了你,贵客请自便吧。”说着做出了送客的手势。
方程慌了,话说了一半就不说了,确实挺讨厌的。
好话说了一筐,常爷才勉为其难地叹了口气,说:“罢了,也是我命中也该有此劫,说吧,你遇到什么事儿了?”
方程忙掏出电话找到了那张照片,常爷盯着照片看了半天,说:“小伙子,你的睡相很难看啊,是不是做噩梦了?说说吧,我给你解梦。”
方程说:“您再仔细看看。”说着把照片放大,指了指相框里的倒影。
常爷这才看清楚,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说:“好重的怨气啊!”
方程小心翼翼地说:“您看这是人还是……还是脏东西啊?”
常爷冷冷地说:“是不是脏东西我不知道,但是我保证这个不是人!”
我不想吓唬你,但是你确定你的楼上、楼下还有隔壁都住着人吗?也许你会给我肯定的答案,因为虽然你没和你的邻居说过一句话,但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你听到过邻居家传来的声音。是的,正是因为这些声音我才问你,你确定你的隔壁都住着人吗?
跟常爷道别之后,方程就回到了家里。常爷送给了他一个护身符,常爷说方程的问题很棘手,他要研究一下。这一次常爷没有收方程的钱,这让方程更觉得常爷是个高人。
整整一天方程的精神都是恍惚的,下班之后他没去夜店玩儿,直接回到了家里。本来夜夜笙歌无非是用那种肆意的浮夸去麻醉那份心照不宣的寂寞而已。
方程一直在等常爷的消息,他不想去打扰常爷,在方程的心里早就认定了常爷就是那种世外高人。
晚上方程心神不宁,电视台已经被方程翻了一遍又一遍了,有一个台好像还别有用心地播着一部很老的恐怖片。方程皱了皱眉马上换了别的节目,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一晚有事要发生。
一阵若有若无的敲门声传了过来,方程的神经一下就绷紧了。他把电视的声音调到最小,不紧不慢地敲门声又响了起来。方程透过猫眼向外看,门外漆黑一片。这个来访者居然没有弄亮走廊里的声控灯。
方程壮着胆子问:“谁?”
门外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我。”
方程又问:“你是谁?”
女人说:“我住在你的楼上,我是你的邻居。”
方程把门打开了一个缝隙,他故意咳嗽了一声,灯亮了。一个只裹着浴巾的女人站在方程家的门前。女人很漂亮,只是脸色不太好。
女人说她家里的热水器突然坏了,想借方程家的洗手间洗个澡。理论上应该没有男人会拒绝这样的要求。方程欣然将女人让了进来。其实你想歪了,有人能陪自己消磨这孤独又诡秘的夜晚,方程求之不得,哪怕是只有冲个凉那么短的时间。
方程把女人带到洗手间,说:“请随意。”
女孩笑着道谢,忽然像是想起来什么,问:“万一我把头发留在洗手间里,这样会不会让你女朋友误会?”
方程笑着说:“我还没有女朋友,从我搬进来到现在,除了我妈,你是唯一在这里出现过的女性。”
女人忽然不笑了。她说:“还有一个女人在你家里,至少在你家里出现过。”
方程心里一紧,问:“你怎么知道?”
女人神神秘秘地说:“女人的直觉。”说完女人就走进了洗手间里,紧接着传来了“哗哗”的水流声。
平心而论,如果有一个女人在我的家里洗澡可能我也没有心思做别的事,但是方程的心更乱,女人的话让他不安。
他又拿出了手机,找出了那张照片,他观察了一会儿,一个发现让他的头皮发麻。那个出现在相框镜面上的倒影似乎有点像洗手间里的那个女人。这个想法想病毒一样在方程的脑子里渲染开来。他越看就越像,虽然那只是一个模糊的轮廓。
他拿着电话,不知道应该打给骆安还是先打给常爷。就在他犹豫的时候,忽然意识到洗手间里的水流声不见了。女人应该洗完澡了,可是她却没有出来。方程试着敲了敲洗手间的门。里面没有声音,他打开洗手间的门,里面只有氤氲的水气,那个女人消失了。
洗手间一目了然,不足以让一个人藏起来。方程走到换气的窗口,那里勉强容得下一个人穿过。但是方程的家在十楼,女人不可能从窗子逃走。
方程的大脑变得一片空白。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香味,让方程知道那个女人确实出现过,可现实也让方程明白,女人也确实不见了。
方程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卧室里,也不记得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第二天一大早,他就被急促地敲门声吵醒了。两个警察很严肃地站在方程家的门口。
“昨天晚上8点到九点这段时间你在做什么?”一个警察问,口气有些咄咄逼人,另一个警察在记录。那段时间正是女人来方程洗澡的时间。
方程揉了揉眼睛说:“看电视。”
警察又问:“昨晚你听没听到楼上有什么动静?”
一提到楼上,大白天里方程也打了一个冷战。他摇了摇头说:“没有。”
“希望你想起什么之后就打这个电话给我。”说着警察给了方程一张名片。
方程接过名片忙问:“请问楼上发生什么了?”
“一个女人死在了楼上。”警察面无表情地说。
这一次方程真的感觉自己掉进了冰窖里。警察离开之后,他走到楼上去看了看,门前已经拉起了警戒线,周围挤满了围观的居民。从人群里断断续续地交谈中方程知道这个女人并不是这间屋子的主人,方程家的楼上是一间空置房。这个女人甚至不是这个小区里的人。女人只裹着浴巾,死在了浴室的浴缸里。
昨晚的一幕幕开始在方程的脑子里闪过。
女人说她是方程的邻居,可是女人并不是这里的人,不过现在女人死在了方程家的楼上,那么女人再也无法离开了。从某种意义上说,女人已经是方程的邻居了……
昨晚女人的脸色很难看,也许是血流干了之后的肤色吧……
女人说方程的家里曾经出现过一个女人,而她又莫名其妙地在方程家的洗手间里消失了……
方程把所有的线索组合在一起,这个女人缠上他了。
有一个说法我不知道你听没听过,即使再陌生的两个人,最多只需要通过六个朋友就能找到彼此之间的联系。所以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必然联系的两件事,只要透过肤浅的表面你会看见那些深邃的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