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杨舒妤和木木在拉扯着。而木木的母亲突然抬起了头,幽怨地问了一句:“木木?是你吗?”
木木听到妈妈在叫他,他激动地松开了杨舒妤的衣角,他跑到妈妈面前,大声说:“妈妈,是我啊,你听得见我说话吗?是我不好,妈妈对不起!”
虽然是近在咫尺的对话,可木木的妈妈却茫然地在房间里望去,视线从未在木木的脸上停留一刻。
杨舒妤走过去,说:“刘女士,我今天来是受人之托,你别太紧张,我是来帮你的。”
木木的妈妈看了一眼杨舒妤,然后她的视线轻轻避开了杨舒妤的脸,朝着杨舒妤身后看去,她幽幽地问:“你带着我的木木回来了吗?”
那种气氛让杨舒妤很不舒服,这比恐怖片的情节可刺激多了。
杨舒妤自顾自地说:“不带这么吓唬人的,要不是我多少知道一些内幕的话,搞不好还真的让你给吓出精神病了。”
杨舒妤看了一眼木木,然后继续对木木的妈妈说:“刘女士,很抱歉我没能带回木木和林林,不过你能给我讲讲关于木木的事情吗?”
虽然木木就跟在杨舒妤的身边,但是她没办法用世人理解的方式带回木木,在这一点上,杨舒妤并没有欺骗木木的妈妈。
木木的妈妈听到杨舒妤提起了木木,她似乎也很感兴趣,说话的语速也变快了一些。她神色痴狂地说:“我的木木和林林啊,他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那里应该很冷,很黑。我的木木和林林最怕黑了。”
木木则在他妈妈面前大声喊:“妈妈,我就在这里,我现在不怕黑了。”可无论木木喊得声音有多大,他的妈妈就像是完全没有听到一样。
杨舒妤心情复杂地看着这一对在同一时间维度,却并不在同一空间维度的母子。
木木的妈妈依然自顾自地说:“木木和林林不可以没有妈妈,而我也不能失去木木和林林。不过不要紧,很快我就会去和木木和林林在一起,继续照顾他,我们不会再分开。”
杨舒妤恍然大悟,这孩子已经预感到他的妈妈有了轻生的打算。
木木能想到的办法都尝试过了,但他的妈妈终究还是无法感受他的存在。他只好转身对杨舒妤说:“姐姐,赶紧开始吧。”
杨舒妤点了点头,说:“刘女士,如果你没什么意见的话,我想用我的方法帮帮你,我希望你能配合。”
木木的妈妈完全没有在听杨舒妤的话,更谈不上真正意义上的回答。她时不时会说着一些胡话,更多地时候则是在哼着那段听不出旋律的曲调。
杨舒妤对木木说:“你别急,姐姐有的是手段。”说着她从包里取出了一枚样式古朴的纽扣,纽扣的扣眼上系着一根细长的绳子。
杨舒妤把扣子垂在木木的妈妈眼前。杨舒妤的手甚至都没有动,但那枚扣子却自己开始微微晃动,渐渐地,这扣子晃动的幅度越来越大。
木木说:“姐姐,我妈妈根本就没有看这个东西,它管用吗?”
杨舒妤说:“放心,不管看或者不看,但这睡意已经开始扩散了。这扣子是属于很久之前一个所谓的哲学家的衣服上的,我失眠的时候全靠它了。”
扣子微微晃动,就连杨舒妤都已经开始哈欠连天了。木木的妈妈果然也昏昏欲睡,没过多久就倚靠在墙壁上睡着了。
杨舒妤问了一些木木小时候的事情,然后正要用催眠的方式介入妈妈的梦境,没想到他的妈妈突然睁开了眼睛,猛地坐了起来。
杨舒妤又被吓了一跳,木木的妈妈突然发了疯似的大声喊:“木木,妈妈错了,妈妈不该打你,妈妈对不起你!”
房间里的声响惊动外面木木的爸爸,他爸爸焦急地走进房间,抱住了哭嚎不止的妻子。
可无论木木的爸爸怎么劝说抚慰,木木的妈妈还是那副癫狂的样子。这个时候保姆陈姐走了进来,看到房间里乱做一团,她也满是担忧的神色。陈姐从房间的柜子里取出了一跟小木棍递给了木木的爸爸,叹了口气,为难地说:“先生,还是用这个吧。”
木木的爸爸无奈地接过了木棍,犹豫了好久,见妻子的情绪越来越失控,这才毫无选择地打在了妻子的身上。
杨舒妤也觉得这样不妥,她本想制止,可陈姐却拦住了她,说:“大夫,您辛苦了,今天太晚了。不如就到这里吧。”
说着,陈姐就把杨舒妤带出了房间。
木木虽然舍不得妈妈,但也只能随着杨舒妤一起离开房间。
在外面,杨舒妤终于忍不住问:“这是怎么回事?病人已经这个样子,要是再动手打人的话,难道不怕会加重病人的病情吗?”
陈姐愁眉不展地说:“大夫,您有所不知,自从先生和太太的孩子出了意外之后,太太的精神状态就一天不如一天,一旦犯病严重了,就只能用木棍打她,这样她才会安静下来。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陈姐说完就只剩下了唉声叹气。
木木在杨舒妤脚下伤心的哭着说:“妈妈还在为我伤心,都是我不好。”
杨舒妤注意到房间里的哭闹声果然真的变小了,在木棍的击打之下,木木的妈妈总算是安静了下来。只有房间里那阵击打身体发出的“噗、噗”的声音不断传来。
木木擦干了眼里,突然对杨舒妤说:“姐姐,你能答应我有一件事吗?”
有陈姐在场,杨舒妤没办法和木木说话,她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木木用超出了他这个年纪所拥有的坚定,说:“姐姐,我希望你能答应我,别让妈妈死掉。”
在这个世界上,时间是永恒的杀手。它亲手杀死了臣服在它的羽翼之下的每一条生命。
没有什么是不会死的,哪怕是时间本身,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有生命的尽头的,尽管那一天无限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