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源把房子和五岁的儿子留给了彩玉。
周末的时候,彩玉允许儿子东野在阿源的家里过夜。
这天周六,阿源来接东野,临别的时候,彩玉看了一眼儿子,心里忽然涌起莫名地惶恐。
阿源带着东野在游乐场玩了一天,傍晚阿源把东野带回郊区的家里。那是他在郊区租的房子。
回到家里才发现冰箱里空荡荡的,阿源不想带东野出去吃,饭要在家里吃才有感觉。
阿源对东野说:“爸爸出去一下,马上回来。”
电视里正播放着东野最喜欢的动画片,他眼睛直直地盯着电视说:“嗯。”
阿源又说:“你不要给陌生人开门。”
东野说:“嗯。”
阿源穿上衣服,突然想起了什么。他把手机交给东野,说:“这个给你,有事的话就打给你妈妈。”
东野接过手机说:“嗯。”眼睛一直没有离开电视机的屏幕。
阿源在外面把们反锁上,临别的时候,他看了儿子一眼,心里忽然涌起莫名的惶恐。
东野聚精会神地看着动画片,不时地被搞笑的情节逗得哈哈大笑。
突然,他听到了一声“唧唧”的声音。东野吓了一跳,一只大老鼠正趴在角落里盯着他。他一下就跳上了沙发。东野最怕老鼠,他拿起阿源留下的手机,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片,那上面有彩玉的电话号码。
老鼠的眼睛细长,下巴尖尖的。
电话通了,没等彩玉说话,东野“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彩玉的心一下就提了起来,她焦急地说:“小野,你怎么了?”
老鼠似乎被东野的哭声吓到了,惊慌地乱窜。东野大喊:“妈妈,救命……”他没站稳从沙发上摔了下来,手机的电池被摔了出来。
东野想安上电池,可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那只老鼠又不知道躲到哪个黑暗的角落里去了。东野又坐到沙发上,聚精会神地看起了动画片。
通话断了,彩玉的心一下就凉了。恍惚中,她似乎看到这样一个画面:阿源手里拿着锋利的刀,一步一步地逼近缩在角落里的儿子……
彩玉再打那个号码,关机!
于是她报了警。
超市里,阿源买了牛肉、蔬菜、番茄酱、还有东野爱吃的零食。他又想起来家里的菜刀已经不快了,于是他又买了一把锋利的菜刀。
他付了款,只想快点回家。
彩玉坐在警车上,她不知道阿源的地址只知道一个大概的位置。她带着警察在那片区域巡弋着。
忽然,她的视线敏锐地捕捉到了刚刚从超市里走出来的阿源。
彩玉大喊:“就是他!”
警察把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阿源,大喝:“不许动!”
阿源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不知所错。
警察问:“口袋里装的是什么?”
阿源说:“都是吃的,还有……”他忽然想起了那把菜刀。
警察敏感地问:“还有什么?”
阿源说:“还有……还有刀。”
警察提高了音量喝道:“把刀拿出来,放在地上!”
阿源只好把口袋里的菜刀拿了出来,因为手不停的颤抖,不小心把那袋番茄酱划破了,鲜红的酱汁抹在了刀刃上。
看到那把涂满了番茄酱的菜刀,彩玉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她哭喊着:“把儿子还我,把儿子还我……”
警察拦住了想冲上去的彩玉,对阿源喝道:“把刀放下,双手抱在头上!”
阿源知道彩玉误会了,他忙说:“这不是血,这不是血!”
彩玉哭着喊:“你连自己的儿子都下得了手,不还是人吗?”
阿源心里升起了一股怒火,他大声说:“你为什么总是这样自以为是,为什么就是不相信我?”
阿源越说越激动,一步步走向彩玉,他忘了手里还拿着刀。
警察大惊:“你不要过来,把刀放下!”
阿源冲着彩玉咆哮着,情绪已经失控了。
一声枪响,子弹正中阿源的胸膛,那一堆食物散落一地,一滴番茄酱正巧滴进了阿源的嘴里。酸酸的,甜甜的。
阿源的家里,门反锁着。没人知道地址。
东野还坐在沙发上看着动画片,动画片里有一只老鼠。
眼睛细长,下巴尖尖的老鼠。
今年的冬天,梅花开得格外耀眼。
阿源松开环抱着彩玉的手,指着窗外说:“彩玉你瞧,梅花开了!”
彩玉的心忽然痛了一下。
寒冷的空气像躲不开的瘟疫一样,霸道地包裹住了彩玉。
阿源望着那一株盛开的梅花,似乎没感觉到刺骨的寒冷,只是呆呆地出神。妖冶的颜色紧紧地缠住了阿源的眼球。彩玉知道,蛊惑阿源的不是梅花,是她。
彩玉忽然觉得脖子很痒,她用手狠狠地抓,留下一片丑陋的痕迹。
过了许久,阿源说:“梅最喜欢的就是梅花了!”他像是在和彩玉说话,却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彩玉笑笑说:“嗯!”
彩玉笑得比这满枝梅花还要灿烂,可她的心却比这漫天白雪还要冰冷。
梅是彩玉的姐姐。
从小姐姐就什么都比彩玉出色,姐姐长得比她漂亮,学习成绩比她优秀,就连她一直暗恋的阿源也成为了姐姐的男朋友。
姐姐就像盛开的梅花一样,耀眼夺目。而彩玉就是梅花脚下那一片孤零零的雪花,苍白如此,又有什么资格能与姐姐争宠?
看着阿源与姐姐如胶似漆,而自己却形单影只。那一刻在彩玉的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
那一晚,姐姐早早入睡,而彩玉却在黑暗中盯着她熟睡的面容。月光想瀑布一样,毫不吝惜地照在她的脸上,那一刻她无比的嫉妒,嫉妒连月亮也忍不住为姐姐喝彩。
嫉妒是一颗邪恶的种子,彩玉把它种在了心里那片最阴暗的土壤里。
冬天的夜,无比冷清。
彩玉轻轻推醒睡梦中的姐姐,说:“姐姐,我带你去看梅花。”
姐姐揉了揉眼睛,看了看窗外,又看了看彩玉。最后还是披着衣服,悄悄地跟着她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