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你所见,我是个网红,在网络上小有名气。
我周更短视频,一个月开一场直播带货,这就是我的收入来源。
但我不是你以为的那种女主播,我是个全职妈妈网红,账号名是“两宝的妈”。
拍摄当天,摄影师架好机器,我一天的行程要剪辑成短短三四分钟。
我五点起床,准备老公和两个孩子的早饭。
食材是前一天晚上买好冷藏的。
老公喜欢一大早喝汤,我煨了只老母鸡,五点炖到七点,刚刚好。
几个圆鼓鼓的白面包子放上蒸锅。
儿子喜欢吃小馄饨,一块猪里脊剁成肉糜,现调馅现包。
女儿喜欢吃牛肉面,我熟练揉好面团,切成细细长长的面条。
七点闹铃响了,打开高压锅,舀了一大碗鸡汤出来,老公不喜欢喝太烫的。
下锅煮馄饨,用鸡汤打底,撒上虾皮和紫菜,儿子不喜欢香葱就没放。
切好的牛肉一片片在面条上码好,浇了勺老卤汤,撒上一把香葱。
蒸锅里的包子好了,夹起来摆在盘子端上桌。
还有时间,切了三种水果,插上叉子。
一切妥当,我蹑手蹑脚走到房间,喊老公和两个孩子起床。
等他们吃完早饭,我收拾好两个孩子的书包,送他们出门上学。
回来之后,先把脏了的锅碗刷干净,又赶紧去菜场买菜。
一天下来,做饭洗衣服,打扫房间,根本没得歇。
不用同情,这只是我经营的网络人设,温柔勤快,吃苦耐劳。
虽然也有不少黑粉,痛斥我矮化女性在家庭中的地位。
但黑红也是红,争论越多流量越高。
“两宝的妈”这个账号经营得很成功,一场场带货,成绩也不错。
靠着平台的高收入,我搬进高端小区,小区邻居没有一个能认出我是网红。
毕竟,短视频里的我穿着朴素,皮肤黝黑,蓬头垢面,在筒子楼里跑上跑下。
而现实里的我身着华服,浓妆艳抹,戴着墨镜,一脸生人勿进。
并不是我高冷。
而是摘下墨镜,我的眼眶一圈淤青发紫,我不敢让别人看到我这副嘴脸。
我的丈夫常年家暴,而我默默忍受。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让他们绝对联想不起来。
我没有孩子,儿子女儿都是请来的演员,绝不会在这个小区出现。
“两宝的妈”除了丈夫是真的,其余统统都是假的。
每周要拍短视频前,我们都会提前住到破旧的筒子楼。
筒子楼没几个住户,这一层我们都租下来了。
孩子的家长连夜把他们送来。
我们签了保密协议,孩子学校的家长会也是请爷爷奶奶参加,避免穿帮。
起初,这个账号并不叫“两宝的妈”,只是我分享了一些做菜视频,被短视频平台看中后找上门,共同商讨策划了这个账号。
他们也想等我生个孩子,从怀胎十月到呱呱坠地,抚育过程更有看头。
然而等了两三年,我的肚子迟迟没有起色,平台实在耗不起,说请小演员吧,就说从乡下爷爷奶奶身边接回来了。
他们不知道,屡次家暴,我早就被打得子/宫脱垂好几次,终身不孕。
夜色将至,华灯初上,蒋桦又喝得醉醺醺。
我正在厨房刷碗,他从身侧一把揪住我的头发,凶恶地说:
“臭娘们,10号了,怎么还不给我转钱?”
等不及我回答,另一只手攥成拳头砸在我脸上。
我捂着眼睛,怯懦地说:“周末银行不开门,要周一再打款。”
平台那边登记的是我名下的银行卡。
每次收到钱,我都要转给蒋桦,稍微晚一点就要对我拳脚相加。
周一,我收到上月分成收入后转账给蒋桦。
蒋桦美滋滋喝了几两烧酒,拎着一盒纸巾进了房间,关上了门。
不一会儿,房间里传来女孩甜美做作的嗓音。
“小哥哥,你来啦……”
呵,我苦笑起来,蒋桦用我辛苦挣的钱打赏擦边女主播。
幸好他不知道,平台每个月会分两笔打款。
除了分成还有一笔保底,渐渐我也攒了一些钱。
我注册了个小号,性别男,登上短视频平台。
摸了副耳机戴上,一遍遍刷着正在直播的女主播。
直到某一个女主播的嗓音和蒋桦房间传来的完全吻合,我停留了下来。
女主播叫彩虹萝莉,十七八岁模样,穿着洛丽塔风的裙子在镜头前慢摇扭胯。
再往下看,榜一大哥,一棵桦树。
我往这个号充值不少钱,刷了几个游轮,引起了女主播的注意。
她在镜头前鞠躬感谢,胸前山峦起伏,若隐若现。
“一棵桦树”不甘落后,刷了个嘉年华。
我反手刷了五个嘉年华,壕气冲天。
女主播在镜头前乐开了花。
房间里传来几声国骂,我把手机黑屏,摘下耳机,走进厨房假装收拾。
蒋桦骂骂咧咧从房间一瘸一拐走出,喊我过去。
“去给我买打烧酒。”
“今天不是喝了好多吗?”
“你他妈管老子!”
他扬起手掌,重重地扇了我一个耳光,扇得我耳朵嗡嗡作响。
我低下头,默不作声去房间换衣服,戴好墨镜下楼买酒。
走在路上,手机响了一下,是平台来私信的声音。
我没理,又响了两下,我停下脚步。
女主播发来私信。
“小哥哥,认识一下?”
“小哥哥,在吗?”
“小哥哥,理理我呀。”
我勾起嘴角,回了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