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穆跟着小鹿女走进森林深处,他们沿着一条溪流走了许久,瑶一路蹦蹦跳跳,一会儿变成少女,一会儿变成小鹿。
她一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苏穆在一旁点头微笑,那时他真有一种错觉,眼前这个可爱的女孩就是他的女儿,现在正领他去一个好玩的地方。
苏穆看到前面的少女突然停下脚步,那时不远处飞来一个三寸小人,她的翅膀和蜻蜓一样,那小人停在了瑶的手掌上,她跟瑶说了几句悄悄话就飞走了。
三寸小人走后,瑶一下子调皮地笑了。
苏穆问道,“刚才那是?”
“它是萤灵,就是萤火虫修炼成的精魅,我这朋友,夜晚还可以发光呢,可厉害了。”
苏穆点了点头,怪不得圣人曾言,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有些事物书上不曾记载,只有亲眼见过方才知晓。
苏穆问道,“她刚才和你说什么,你这么开心。”
“她来是跟我通风报信的,我弄坏兔神大人的秋千,她现在正在找我呢。”
苏穆看了一下少女,她脸上一副喜悦,还真是小孩心性。
两人顺着溪流来到一片空地上,在树木丛生的云梦泽找到一片空地还是很难的。
瑶说道,“就是这里了。”
苏穆问道,“你说的云中神君在哪里呀?”
鹿角少女指了指苏穆的背后,“他就住在这里…”
苏穆转身,他看到一棵大树,那树足有十人合抱那么粗,躯干一眼忘不尽头,眼前场景蔚为壮观,苏穆感叹道,“此树只应天上有,人间哪能几回见。”
鹿角少女走到苏穆身边,“它叫椿,存在好久好久了。”
苏穆绕着大树走了一圈,庄羽《逍遥游》中有一句: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岁为春,以八千岁为秋。
人们总说文中记载都是庄羽虚构想象,没想到,还真有。
鹿角少女走到大树跟前,她用脚踢了一下树干,然后说道 ,“大鸟,快出来,我给你带来了一个朋友。”
苏穆问道,“大鸟?”
瑶点了点头,“他原型是一只神鸟…”
苏穆笑了笑,说不定她给人取名字,带会带一个大字。
大椿树下,一阵白光闪过,一个高大男子出现在瑶的身旁,他面如冠玉,身着羽衣…
“阿瑶,你跑去哪里了?”
瑶走到苏穆跟前,“没干嘛,大鸟我给你带来一个对手。”
那时云中神君望向苏穆,两人对视一眼,苏穆发现他的眼眸竟是金色。
“我叫苏穆,来自大唐。”
云中神君目光冰冷,他问道,“是去星岳长城?”
苏穆点了点头,那时瑶扯了扯神君的衣袖,她说道,“大圆叔是我的朋友,你能不能热情点。”
这话让云中君一下子破相,“你给人取名字,怎么都爱带一个大字。”
这话也是苏穆想说的,瑶晃了晃脑袋,她说道,“因为你们两个子都那么高,叫小圆叔,小鸟不好吧。”
苏穆和云中君看了一眼鹿角少女,不约而同地笑了。
苏穆把自己的经历简单讲述了一下,瑶听完后竖起大拇指,“大圆叔你真厉害,愿意来到这里受苦。”
苏穆摸了摸瑶的头,星岳长城的剑修都很了不起,舍弃盛世繁华,日夜站立城头,抵御魔族,现在他寸功未立,有什么了不起可言。
云中君对人类偏见极深,他觉得人类贪婪好斗,有时也很让人不解,既然本性自私,却还有一部分人,舍生忘死,着实让人费解。
鹿角少女在一旁说道,“大鸟,你们两个切磋一下,看谁厉害?”
苏穆说道,“没那必要吧,打斗上和气。”
鹿角少女赶紧说道,“不行,得打一架,大鸟整天一副天下无敌的样子,苏穆叔叔你要给他点教训。”
好嘛,终于改口了,不叫大圆叔了。
云中君说道,“可以较量一下,让我看看你剑术如何?如果剑术不精,趁早回去,星岳长城那边可都是高手。”
瑶凑到苏穆跟前,“苏叔叔这能忍,赶紧教训他。”
苏穆点了点头,“赐教了!”
云中君说道,“阿瑶,你躲到别处去。”
瑶听了这话,立马躲到了大椿树后面,云中君长袖一挥,一只白色猛虎突然出现,它咆哮一声,向苏穆冲去,那时瑶紧握拳头,她自言自语道,“这大鸟,怎么刚上来就动真格的,苏叔叔能应付嘛?”
苏穆用剑一挥,白虎被断去一肢,他还没反应过来,白虎的断肢就又长了出来。
云中君双脂掐诀,苏穆周围又出现几只猛兽,白虎,雄狮,豺狼,猎豹,它们体型巨大,身上白光流莹。
四只猛兽朝苏穆扑了过来,它们张着血盆大口,瑶看到这一幕,吓得赶紧闭上眼睛。
苏穆手上一阵青光闪过,四只猛兽顿时消散无形,空地外一片树木被拦腰斩断…
瑶睁开了眼睛,她都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云中君说道,“你有七境了吧…”
苏穆点了点头,一旁的瑶问道,“你们两个谁厉害?”
两人对视一眼,云中君说道,“日后挑个地方打吧,在这里不好展开手脚。”
苏穆也立马补充道,“对,展开手脚较量,这云梦泽怕是都要被我们两个毁掉。”
瑶赶紧挥了挥手,“那算了…”
苏穆看着鹿角少女,不由得笑了,适可而止的调皮,也算是一种懂事。
梅长春在山间走了许久,还是没能下山,这场景似曾相识,无论走多久还是走回原地,最后无可奈何之际,他干脆坐在山中小路上,这次又是谁抓弄于他,是红衣女鬼,还是茅山道长?
梅长春拍了一下大腿,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今日一看,果真如此,如果他有白兄那样的本事,早就…
“早就如何?”他的背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梅长春转头一看,是昨日那红衣女子,他站起身拔腿就跑,女子食指一勾,梅长春就摔倒在地,他想站起身,却发现浑身都动弹不得。
红衣女子走到他跟前,
“公子,你这是要去哪呀?”
梅长春瞪了一眼红衣女子,他说道,“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何逮住我不放?”
红衣女子掩嘴一笑,“公子记性不太好,昨日你的一把飞剑,差点要了我的性命,还说我两无冤无仇?”
“那是你要加害于我…”
红衣女子干脆坐在地上,“我没有要加害于你,只不过是想吓你一跳。”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里笑意盈盈,梅长春又问道,“姑娘,那你为何要加害其他人呢?”
慕容月立马变了脸,她气愤地说道,“他们该死,表面是个读书人,却一肚坏水,以后考中了功名,也是一个贪官,为祸一方百姓。”
梅长春继续问道,“慕容姑娘怎么知道那些跟是坏人。”
慕容月冷笑一声,“我在这深山之中修炼,洞察人心的本领还是有的。”
“姑娘觉得我是坏人吗?”
慕容月赧颜一笑,“你人不坏,就是有点笨。”
梅长春知道慕容月无意加害自己,他赶紧说道,“不满慕容姑娘,我要上京赶考,在此已经逗留多日,你能不能放我一马。”
慕容月笑着说道,“不行!”她笑得时候眉眼弯弯,煞是好看,比那满院桃花还要妩媚,那时梅长春就在想,如果她不是女鬼,如果自己已经功成名就…
“那你要干嘛?”
慕容月正要开口说话,远方就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那声音由远及近。
“要夺你精魄,要你性命。”话音刚落,茅山道长就出现在两人面前。
慕容月看见道长,她脸上万般惊恐。
道长取出一道灵符,“今日我就收了你。”
慕容月正要化烟而去,道长手中的灵符飞到空中爆炸开来,那时一道惊雷劈中慕容月,她倒在地上,衣衫褴褛,口吐鲜血。
梅长春身上的术法撤去,那时他赶紧站起来伸身来,他走到茅山道长面前,伸出双手。
“求道长饶她一命…”
“她本就是女鬼,哪还有命?”
梅长春回头看了一眼慕容月,他对道长说,“那你让她转世…”
茅山道长拔出桃木剑,“她害了那么多条人命,本道为民除害,今日一定让她魂飞魄散。”
那时,梅长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他说道,“道长,我愿替慕容姑娘谢罪,恳请道长饶恕她。”
“你谢罪?拿什么?用你的命嘛?”
梅长春点了点头,那时身后的慕容月哀声说道,“公子,你赶紧走,我罪有应得,你别管我了。”
梅长春摇了摇头,“道长,上苍有好生之德,慕容姑娘生前被贼人所杀,魂魄留在山间,百年以来,受尽凄凉之苦,道长不觉得他可怜嘛?”
茅山道长看了一眼慕容月,又看了一眼梅长春,“被他害的那些人就不可怜嘛?”
慕容月有错在先,任何身世遭遇都不是她害别人的理由。
茅山道长对梅长春说道,“你让开…”
梅长春双手握住桃木剑,他把剑尖直指自己咽喉。
“道长,我愿谢罪。”从小到大,梅长春都是胆小怕事,世间书生给人印象多是文文弱弱,但是有时候吧,书生亦有风骨。
但凡认定是对的,就一定无怨无悔。
茅山道长用剑拍了拍梅长春的肩膀,他一下被弹开数丈远,道长走到慕容月身前,又掏出三张灵符,梅长春见势不妙,立马弯腰低头向茅山道长撞过去。
梅长春铆足劲这么一撞,茅山道长纹丝不动,他挥了挥衣袖,书生又被击飞十几丈远。
梅长春吐出一口鲜血,慕容月见此情景,她强撑着站了起来。
茅山道长冷笑一声,“怎么?要殊死一搏嘛?”
慕容月向后退了几步,她看了看不远处的梅长春,心里低声一句,“若非阴阳相隔远,许君一世共白头。”
那时慕容月双眼变得通红,她的身旁出现无数白骨,白骨周围怨气森森,慕容月低语一声,那些白骨向茅山道长飞去。
茅山道长用木剑一扫,一阵桃花雨落,白骨尽数散去,那把桃木剑悬空而立,由一把幻化成数十把,它们一齐向慕容月掠去。
桃木作剑,杀力不大,却有弑魂夺魄之效,茅山道长自觉稳操胜券之际,一袭青衫背影突然出现,他一下子抱住了慕容月,桃木剑从梅长春背后刺入。
慕容月望着眼前这个读书人的面容,瞳孔不由得睁到最大,梅长春嘴角又吐出一股鲜血,他嘴里嘟囔了一句,然后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