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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tatoo2025-06-24 14:496,005

5.

三年以前,这片土地并非如今这般模样,那时这里是一片广袤丰收的辽阔土地,百姓辛勤耕耘,安居乐业。

直到疫病袭来,田间不再有农忙的百姓,也不再有沉甸甸的庄稼,只有接连挂起的一道道白幡。

脆弱的人们在绝望的时候,祈求上苍的庇护。那些深受亲人离世之痛的人,那些期待至亲能再好转的人哭着祈求上苍的神明。

神明有心却无力,这场疫病是刻在三生石上的运行轨迹,这一切受制于天道,他们无权干涉,只能给人类一些药草方子缓解他们的痛苦。

后来越来越多的人抵不过病痛的侵扰,无力地倒下了。在人们经历了药石无医后,怀揣着希望塑造了攘灾娘娘,这是他们最后的指望,可以说攘灾娘娘是回应他们期待才有的存在。

这时攘灾的声音传来,“天命难违,注定病逝的人命运无法改变。我只能尽力缓解活着的人内心的痛苦。于是我每晚都会进入这些人的梦中,吸收他们的痛苦,这样到了白天,他们的痛苦就会减轻。”

这场疫病持续了整整三年,这三年攘灾吸收了太多人类的负面情绪,看见了太多的生死离别,太多的无能为力。

“后来按照命运线,三年的疫病结束了,人们不再受疫病的折磨,我很替他们开心,我终于不用再吸收那么多的痛苦。可是随之而来的,是他们不再需要我这个神明了。”

“他们在绝望中塑造了我,又在有希望后抛弃我,我们这种神明存在的意义是人类的信仰,信仰消失了,我们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攘灾选择放弃了,任由从人类那吸收来的痛苦反过来淹没她。

“可是就在那瞬间,我突然恐惧迷茫了,对消散的恐惧,对我存在意义的迷茫。人的痛苦可以由神救赎,那么神呢,神的痛苦该怎么被救赎。我怀疑了我的存在,道心不坚,由仙堕魔。”

攘灾想从根源上消除疫病三年产生的痛苦,决定让忘忧花开遍每个角落。这样所有人生活在她编织的幻境之中,于是设了陷阱,诱捕敖弋。

6.

黑色花瓣飘过,一切回到现实。

“攘灾,放手吧,现在的你心中执念已化为魔。世间万物皆有其缘法,我知你心中伤痛,但强求不得。”离朱不愿她被自己心魔所困,出言提醒,攘灾却并不想听。

就在他们说话之间,我发现庙的西南角有阵法的隐隐火光,画云成雨洒在了亮光处,刹那之间,我们身处的庙宇突然翻转。

原来,攘灾竟然把困住敖弋的缚龙阵建在了庙宇的正下方,用自己的气息掩盖敖弋的,怪不得不易被发现。

随着轰隆的巨响,我们看到被困在了阵法中央的台子上的敖弋。我好不容易到了阵法中间,敖弋被绳索捆着,我引来天雷,都不能对那绳子有什么损害。

“你这手风雨术是何人所授?”虚弱的敖弋费力抬起头问道。

“什么风雨术,我天生可以控制云彩,得到想要的天气。”老龙面色一变,大喜,

“老夫的内丹已经被化得差不多了,如若今日老夫神陨于此,你替我赴神坛上任。”这老龙是被绑糊涂了吧,今年是龙年,又没有鸟年,我一个白眼翻过去。

“离朱,这个绳子好像是她雕像左手拿的柳枝,是她的本命法宝,我破不开,用你的离火试试。”闻言,离朱的火砸了过来,像是红色的曼珠沙华,夺命的绚丽,却在半路被攘灾的黑色花瓣挡住了。

攘灾冲到这面,我速速结了团云,将她困在中间。谁知过了两秒攘灾突破了出来,“既然偏要拦我,那就陷入痛苦吧。”黑色的花瓣铺天盖地袭来,安静得掉根针都能听到。

7.

我眼前一黑,晕了过去,“今日只要有我在,尔等妖兽就休想踏出无尘谷半步”,我醒来时听见了一名女子的声音。

睁开眼睛,目之所及,尽是荒凉,耳边是魔兽的嘶吼声,以及兵戈交锋叮叮当当的声音。

方才那名女子说这里是无尘谷,又有这么多魔兽横行,莫非是万年前赫赫有名的无尘谷决战,那这名女子应该就是龙族的最强战力,带领龙族镇守在无尘谷的敖云。

只见敖云手中长枪挥舞,引来数道天雷砸在了想要冲破无尘谷屏障的魔兽身上。龙族虽法力高强,但抵挡不住一波又一波的魔兽攻击。

敖云指挥龙族布防御阵,想再抵御一阵,起码等到消息传到天界,天界援兵来临。

随着魔族的猛攻,龙族的防线逐渐后退,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最为凶狠巨大的魔兽从身后冲了过来。

“小心啊!”我本想冲上去,却发现自己是灵魂状态,无能为力。

那魔兽从背后偷袭,给了敖云一掌,敖云吐了血,龙族节节败退,开始不敌。

“本王被天界关在无尘谷这么多年,不见天日,如今,我们定要屠尽人界仙界。”敖云擦了下嘴边的鲜血,“你是魔兽之王,怪不得能悄无声息策划了这场变动。”

身边龙族已经被屠杀殆尽,只剩她一人。看来今日是无法善了了,她升至空中,用匕首毫不犹豫地插进心脏,血汩汩流出。

不知为何,明明我只是个看客,但心却跟着狠狠地疼。

她剖出了自己的内丹,“今日,谁也别想冲破这无尘谷。”她猛地捏碎手里的内丹,金色的内丹化成无数道光附在魔族身上。

瞬间无尘谷恢复了寂静,敖云引爆了自己的内丹,封印了所有魔兽。

漫天火光中,敖云倒在血泊中,明明是很小声地喃喃,我却听得清清楚楚,她说的是,“离朱,我失约了,一起埋的那坛酒怕是不能共饮了。”

桂花酒,好熟悉,莫非和离朱一起埋酒的好友就是敖云,怪不得离朱那么宝贝桂花树下的那坛子酒。

不知为何,明明是别人的故事,我却疼得痛彻心扉,心里空落落的,好像丢了点什么。就在我要昏过去的一瞬间,我好像去了另一个幻境。

8.

看着眼前的离朱,我明白了,看来我来到了离朱的痛苦回忆之中。

周边的环境看起来还是无尘谷,天兵在打扫战场。离朱抱着一名女子,呆坐在那,我定睛一看,那女子果然是敖云。

“我来晚了,明明约好一起看天下美景,尝天下美酒,你到底失约了。”好似就是为了等待,同他告别一样,那女子化作了漫天的金光随风散去了。

“你说,我的真身很好看,那我便送你最后一程吧。”离朱化出了真身,三足金乌果然华美,羽毛在阳光下流光溢彩,只可惜敖云看不见了。一声鸣啼,引来万鸟同悲,如诉如泣。

随后,离朱转身飞到了天上,我分明看到他眼角滑下了泪水。就在他飞上天的那刻,我看到有一束消散的金光好像附在了他的尾羽上。我喊他,可是他听不见。

我已经走出了痛苦之境,清醒了过来。但离朱躺在地上,蹙着眉,好像困在其中无法自拔。我只好忍痛在他的帅脸上甩了几个嘴巴子,离朱终于也醒来了。

攘灾抱着肩,看我们醒了过来,悠悠说道,“你们也经历了痛苦,难道有一种方式,能解脱所有人,让这世上再没痛苦,只有祥和不好么。”

“人有痛苦,神也有痛苦,可正是因为有痛苦,才能更珍惜当下和以后。”

“你所谓的平和是虚假的,不过是在逃避,只有面对痛苦,战胜痛苦才能强大。”

眼见龙丹已经化得差不多了,龙王的气息已经越来越弱,龙丹已经离体飘向空中。我们和攘灾争抢的瞬间,一声吼叫,地动山摇,我刚刚见过了,那是年,因为敖弋虚弱,龙丹不稳,冲破了封印的年。

年打了在场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我们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吃了一半内丹,老龙王拼劲最后的力气将剩下的一半打入了我的体内,然后身殒了。

霎那间,灵力从四肢百骸汇集而来,随着灵力的增多,记起了一些之前忘记的事情。

9.

原来,我就是敖云。怪不得敖弋说什么让我接替他,估计是看我的法术痕迹,发现是同宗了吧。

无尘谷之战,无奈之下,我只能引爆内丹,与魔族一战。后来,离朱来看见我最后一面,他召唤出了百鸟拜祭,却不知正是他的无意之举,留住了我最后一丝魂魄,我的残魂附在了他的尾羽上。

我死后,离朱消沉了一段日子,每日喝酒消愁,因为过度悲伤,尾羽都掉了好几根。

离朱最宝贝自己的羽毛了,就算掉了,也都收集起来,放进他的藏宝阁。

阴差阳错,我的残魂附在了他的尾羽上,跟着他重回了天庭,又因为掉毛被收进了藏宝阁。天界灵力充沛,于我养护魂魄最是有利。终于,我修成了型。

那一天,他正打开藏宝阁翻箱倒柜找给别人的贺礼,没想到和刚再次化形的我面面相觑。

他以为我是来找他打秋风的鸟族亲戚,后来见我傻傻的,什么都不记得,又找不到家人,就暂且把我留了下来,这一留,就是这么多年。

至于她为什么会误以为我是鸟族,是因为我本就是附在他的尾羽上养魂。我自小就戴着的那支簪子就是他的羽毛,他经常吐槽我那支簪子有野鸡味,其实是他自己的味道。

长大后,我虽然勤学苦练,但依旧使不出上等法术,是因为我内丹早就没了。只能靠我的天性,也就是龙族本就能呼风唤雨,所以我能控制云彩,绘制天象。

一切记忆涌现,看着眼前的离朱,我微微一笑,“久违了啊,离朱仙君,等今日事了,必回天界与你共饮。”离朱怔在了原地。

10.

“你是敖云,没想到你也还活着,今日我要替当年你封印的魔兽复仇。”

“如今我叫游荔,当年你输了,这次你更不会赢。”没想到侥幸重活一世,却又遇到了年,既然如此,那么便新仇旧怨一起算。

年嘴里吐着火球,他要摧毁整个青州城,百姓抱着娃娃从房屋中赶紧跑了出来。

“攘灾,这就是你想看到的么,百姓再一次陷入痛苦,人间重新陷入混乱。”

“年,你骗了我,你不是说,只要抽出龙丹,幻月之花就能开满大地,人间就不会再有痛苦么。”攘灾施法把冯荞从火中救了出来。

“是啊,抽搐了龙丹,镇守之力薄弱,我便可以从深渊重回人间,只要我杀光这人界,神界,自然他们就不再有痛苦了,当然也没有了快乐。”

攘灾低下了头,她看着眼前的熊熊烈火,耳边传来哭喊求救。她自以为是在救世,原来竟是错得离谱。攘灾目色一凛,放下了刚刚救下的冯荞,飞身向年。

“离朱,你和攘灾先拖他一拖,这里百姓太多,在这里,不论是输是赢,他们都将命丧此地,为今之计,我只能化出真身,把青州城先移到别的地方。”

“可是你如今虽有一半内丹,但已经没有了身体。”那又如何呢,我提起笔,以云为形,绘制了一条巨龙,只是没有眼睛少了点什么。

我又将心口的半颗内丹置于巨龙眼睛的位置,画龙点睛,掐了个诀,把灵魂注入云朵之中,金光迸现,巨龙翱天。

是了,这才是我本来的样子,虽然这个身体不似万年前的神体好用,但也足够了。

我尾巴一动,将青州城稳稳卷起,飞至空中,保其免受年兽魔火的伤害,飞到空中。

看着攘灾离朱正在和年战斗,我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青州城临海,最近的土地以我现在的法力,无法卷着整个城过去。

一筹莫展,不知如何能脱身参战之际,“你快去助他们,这里我来。”吓了我一跳,原来是夹在我鳞片里的小乌龟突然说了话。

我还没缓过神来,小龟已经从我怀里跃了出去,我眼睁睁看着他从手掌那么大越变越大,大到和蓬莱仙岛差不多大。我的下巴差点惊掉了,果然只要活得久,什么新鲜事都能看见。

11.

“快把青州城和百姓放到我的背上,我驮他们过去。”我半信半疑将青州城放到了龟龟的背上,小龟,不对,现在应该叫巨龟了,他在海浪中勇敢前行,向着对面的陆地游过去。

眼看着龟龟给百姓找到了安居之处,我重化人形,转身投入和年的对战。

现在的我只有半颗内丹,只有巅峰时期的一半修为,而年兽因为吸收了半颗龙丹,法力大大提升。战斗的画面渐渐和万年前逐渐重合,不同的是,这一次我身边有了可以并肩而战的伙伴。

年兽被我们围在中间,离朱用火困住了他,我向前本想击杀他,没想到是年使了个破绽,诱我上钩。

他掐住我的脖子,我几乎要窒息。这时年的动作突然一顿,原来是攘灾用自己的本命柳枝捆住了年兽,我得以喘息。

年兽浑身变化成了紫色的火焰,灼烧着柳条,攘灾是在用自己的生命为我们争取机会。

我提枪上前,上一世我记得我发现了年兽下颚处有一处薄弱之处,无鳞片保护。我只好赌这一把,提枪而上,没想到还未到近前,枪就已经被年打落。

我在落下的时候,看见了离朱担心的眼神,那么再赌一把,就赌我头上那支离朱尾羽所化而成的簪子。我赌我当年附身时眼光好,选的是他最好看,最坚硬的尾羽“破芒。”

我用全部力量,将那簪子掷向年兽的下颚,那簪子发出刺眼的光芒,穿透了年兽甲的防护,年兽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塌,我就说我的运气好,逢赌必赢。

攘灾因为本命法宝被魔火炙烤得太久,伤到了本源,无力回天。“攘灾,你做到了,你不用为人类编织幻境,你在现实中,让无数百姓避免了丧亲之痛。”

“谢谢你,攘灾娘娘。”小乌龟带着那名姑娘来到了附近,“她死活央求我带她过来,没办法。”

“攘灾娘娘我明白了,我不怕痛苦了,就是绝境之中也能开出花来。人类虽然脆弱,需要神祇的庇护,但也伟大,伟大到可以创造神明。”

攘灾眼里的光亮了起来,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本心,“吾名攘灾,祛祸避灾”说完了最后一句话就消散了。

12.

年兽的尸身在空中爆炸,扎着两个羊角辫的小朋友拉着母亲的手说,“好漂亮的烟花啊。”

除夕的钟声敲响,我看了离朱一眼,什么都没说,什么都不必说。转身向镇年神坛飞去,龙年到了,来日方长呢。

离朱笑了,“这么多年,还是这么个性子。”也起身飞上了天,重回天庭,不舍地回头看着这个他和她都喜欢的人间。

我把小龟也带到了神坛,一起聊天解闷。“小龟,你到底是怎么变得那么大的。”

小龟不屑地看我,用着特别夸张的语气和我讲他过去的经历。

归墟的五座神山漂浮在海面上,常常随着海浪漂流,为了解决位置不固定的问题,选了十名法力超群的神龟去驮载五座神山。

小龟和另一只神龟负责的是蓬莱山,虽然光荣,但是数万年日子一成不变。

终于有一天,他忍不住让别的龟顶班,他去山上玩。没想到第一次出门,不认识路,回不去蓬莱,灵力也要枯竭了。

好在我那天刚好背着离朱去蓬莱玩,路上遇到了小龟,无意中度了他一丝灵气,还带回天庭养着,“没想到啊,这辈子我还能下岗再就业,背着青州城的瞬间,我就找回了当年的感觉。”

听小龟讲故事就是很下饭,上次在离朱那顺的金币被我吃得见了底。正想着要不要控制一下少吃点的时候,余光瞥见了一抹红,还是那样好看的脸,手上还拎着一壶酒和一袋金币,“好久不见,这次别再失约了。”

番外

近来月老那个老家伙四出和人说,我的红线冒了头。我去找月老的时候,他正准备把猫猫挠打结的红线团解开,思考着把另一头牵在哪位女仙身上。

吓得我赶紧让他住手,害怕他牵错了。“给我段红线。”看到月老投来了八卦的眼神,我又赶紧补了一句,“别管我系在哪。”

月老给了我红绳,捋着花白的胡子,和猫猫絮絮叨叨,还以为我听不见。

“真不知道财神大人除了金元宝还能对什么动心,不过倒是发现,他下凡的频率大大提升了,估计是下凡去找心上人了吧。”听了这话,我笑了笑,回了句,“就是去找我的意中人,喜欢了很多年的意中人。”

今天天气好,我去院子里挖开了埋了多年的桂花酒,又抓了把金币,飞向人间的神坛。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刚好赶上游荔快把金币吃光了。一边喝酒,一边说了说旧事。

我把冯家的财运都散了,他们这种人不配财运眷顾。她闻言赶紧问,“那冯荞呢?她怎么办?”

“冯荞离开冯家了,她现在已经实现了母亲祖母的期待,走出了自己的路,站在朝堂之上,成了第一位女官。”

后来又说了些别的,游荔可能是好久没喝这么多酒了,很快便醉了,伏倒在桌子上。

我一时有些恍惚,以前我一直以为我对她的心意不用说得那么直白,结果等来了她那天的消散。苍天垂怜,我又有了一次机会,这次我一定不会再放手。

我趁着她翻身的时候,把月老那要来的红绳系在她露出的手腕上。谁知刚系好,她就抬起了头,晃了晃手腕,笑盈盈地看着我说,离朱,你忘了么,我千杯不醉。

然后把我拉向她说,“财神大人,这次,我可没有失约哦。”

是啊,这次可算没有错过。

那个姑娘后来勇敢地离开了家,去了学堂,成为了第一位女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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