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奔驰开始加速,向着国道入口狂冲而去,甄孝仁立即大吼起来。
“跟上!别让他们跑了!”
董岳从鼻子里面哼出一个“嗯”来,面如岩石,脚下油门踩到底,向国道入口疾冲。
随后,只见前面那辆奔驰方向微偏,如奔马飞跃,轰然撞破雨幕,以毫厘之差与国道边缘擦身而过,重重砸进旁边的荒草野地之中!
轰鸣的钢铁怪兽压塌荒草,在野地里犁出一条道来,漫天的草屑和泥浆在车尾后面飞扬起,重重地打在SUV的前窗上。
视线瞬间模糊!
在这样的高速下,一瞬间的视线阻挡,也是极为致命的。
甄孝仁的心跳在刹那之间猛然停止,嘴惊恐地大张着,尖叫声被无形的力量勒在喉咙里,无法发出。
“抓紧!”
董岳猛然发出一声爆喝,如同狮子怒吼!
甄孝仁还没回神,但手却在董岳怒吼中下意识地紧紧抓住头顶的把手。
说来话长,但所有的一切都是在瞬间完成。
暴雨冲刷,雨刷器扫掉前窗的泥浆,视线重归正常,粼粼的水光里,国道入口的水泥墩迎面狠狠撞来!
甄孝仁正要尖叫,眼前视界陡然一花:雨夜、国道和荒草,在视线里猛然扭曲起来,所有的景象都扭曲成大片大片的长条油彩,斑斓绚烂。
随后,是一阵猛烈的天旋地转!
董岳冷硬着一张脸,如同一块铁板,但手脚上的动作却丝毫不慢,如同疾风骤雨,在手动档杆和脚下踏板狂舞!
嘎吱——
轮胎和地面刮出尖锐刺耳的声音,车身横扫旋转,地面积水飞旋炸开,在暴雨和钢铁之中,如同一朵盛大的黑莲!
油门再踩,引擎再度轰鸣,车轮急速转动,胎后两道水箭刺破黑莲!
水意淋漓的钢铁怪物撞破水幕,沿着原路反冲,飞奔出数十米,又一个一百八十度的甩尾,才稳稳停在应急停车道上。
车内粗重的呼吸如同潮汐反复,方向盘上宽大的手掌青筋暴起,董岳如礁石一样冷硬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缝。
他竟然被一个女人,逼到了生死的边缘!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竟然打心里,对这个女人生出了一丝恐惧……
意识到这一点,一丝耻辱从他的心底缝隙里钻出,随后如同墨水一般蔓延开来,在蔓延的过程中化作一股滔天的暴怒,在他胸腔炸开!
“还追吗?”
他的怒意像是闷雷,唤醒了甄孝仁的一丝神智。
甄孝仁的大脑因极度的惊恐陷入短暂休克,连瞳孔也涣散开去,脸上一片死白。
似乎过了很久,他才讷讷地回过神来,坐在副驾驶上,六神无主地发问:“我,没死?”
“嗯。”
董岳的回答依旧沉稳冷静,仿佛方才的一切,对他而言,都不过是小菜一碟。
但他粗重的呼吸却出卖了他,细看的话,还能发现他的双手微微松了松,其下的方向盘显出两道清晰的水渍掌印。
肯定的回复,让甄孝仁完全回过神来。后知后觉,一串寒意从脚底窜到头顶,整个人打了个巨大的寒战,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
“还追吗?”
董岳又问道,额角青筋抽搐。
甄孝仁嘴里干涩,张了张嘴,看向车窗之外。
暴雨淋漓,冰冷的潮意从窗缝里透进来,让他肌骨生寒。
国道入口处,同行的一辆SUV仿佛嵌进了水泥墩里,车前盖夸张地凹陷了下去,车屁股也陷进去一大片,车窗玻璃尽数粉碎,整个车身扭曲得不成样子。
里面的人,自然也是活不成了。
后座的两人撞破前窗,被直接抛出,扑在国道上,相距至少有七八米,已无生机。
司机和副驾驶上的人,由于系了安全带,并没有被甩出去,但是都已经气绝,看不出人样了。
暴雨冲刷,车边的水地上晕开一大片,细碎的雨花鲜红,形如修罗血池。
残破的车灯微弱而高频地闪烁,像是垂死的挣扎。
相比这一辆,旁边的那辆车虽然仍旧惨烈,但还是幸运许多。
那辆车撞在水泥墩旁边的一株树干上,车前盖凹陷颇深,扭曲的金属变了形,露出一条巨大的口子。
一扇车门直接飞了出去,颓然倒在一柱扭曲的路灯杆下;
左前方的车大灯全然破碎,另一边只是碎了灯罩,光线依旧明亮。
最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里面的人虽然伤得有轻有重,但却没有一个丧命,回过神来后,三三两两打开车门,艰难地逃了下来。
人腰粗的大树大半的叶子落下来,铺散在车顶和地面,被地面的水流携带着,打着旋儿流进排水沟里。
董岳驾车停在他们面前,激起的水幕劈头盖脸砸下,打得生疼。
一群人弯着腰连连呸出嘴里的泥水。
董岳看着他们头破血流的狼狈样子,神情冷漠。
“查猜呢?”他问。
四个人你看我我看你,一脸茫然。
随后一个嘴角长痣的男人像是想起什么,忙道:“先前车头撞到那辆车屁股的时候,查猜踹开车门跳车了!现在可能……”
董岳的表情还是没有什么变化,但四人都感受到,他此刻的心情很不好。
虽说查猜的反应很迅速,但这么高的车速,跳车也与寻死无异,此时尸体都不知道滚到哪里去了吧?
若是不跳的话,说不定还不至于丧命。
四人眼神闪烁,不自觉地看向左边那辆撞在水泥墩上,全军覆没的SUV。
两者之间的距离,不超过五米。
生与死,也就这五米不到的距离。
两辆已然报废的车,先前都是紧紧跟在甄孝仁的那辆车后,齐头并进。
眼看着追踪的那辆奔驰飞进野地之后,甄孝仁所在的那辆车被卷起的泥浆糊满,直直朝着水泥墩撞了去。
左边的那辆一个心急,不想着减速,反而一脚油门,飚射出去,想要用车头撞前车的屁股,将其路线撞偏。
却不想董岳车技高超,反应也极为迅速,车打着旋呼啸着擦过水泥墩,上了国道,转了两三圈后,又反向冲了回来。
但是忠心护主的那辆车上的人,就没有那么好的技术了,董岳一个大弯漂移避开水泥墩后,本来该他撞上的水泥墩,被身后的车加速一撞,直接碎了大半!
车也扭曲得不成样子,人更是一个也没活下来。
而所有人都幸存下来这辆车,本来是想跟那辆奔驰,直接开进野地里去,帮其他两辆紧紧咬着,保证不跟丢。
却没想到前面那车一头撞上水泥墩,一大块水泥巨石一样直接向前窗砸了过来!
吓得司机猛踩刹车,急打方向盘,慌乱之中,左前灯撞在前车屁股上,四分五裂!
但也因此卸了一部分力,使得车子偏离方向撞上大树的时候,势能已经没有那么强。
所以那棵树才没有被拦腰撞断,只是落了一地的叶子,他们一车的人,也侥幸存活下来。
可以说是,这一车的人既倒霉又幸运,若不是旁边的车善做主张,他们还在跟着那辆奔驰,但若不是那辆车给他们减速卸力的话,他们这一车的人,估计也是尸肉横飞的下场。
相距不到五米,一地血腥很快蔓延过来,浓猩的气味被大雨冲刷,但依旧浓烈。
特别是软塌塌挂在车门上的那人,死状极其惨烈,触目惊心。
出发前那家伙还和自己四人一起抽烟谈笑,说办好这件事后,拿到甄少的赏钱,孩子在贵族学校三年的学费都不用愁了。
现在,他孩子三年的学费,依旧能拿到,但不是赏金,而是以抚恤金的形式。
他的孩子,再也没了父亲……
四人想到这里,都有些兔死狐悲的凄凉,一时心有戚戚焉。
沉闷的暴雨中,那个嘴角长痣的男人试探地问道:“甄少,还追吗?”
甄孝仁神情一僵,眼露犹豫。
说实话,刚才的经历,险些吓破他的胆,他是真不敢追下去了!
他现在才发现,自己虽然追了程开颜六年,还动用各种手段收集她的信息,但是却一点都不了解她。
这个在他以前以为只是个书呆子的女人,在他心里的形象四周突然间起了浓雾,将她完全罩了进去,飘飘渺渺,虚幻又神秘,让人捉摸不定。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她根本不是什么书呆子,而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婆子!
敢不要命的疯婆子!
在报废的两辆车间,其实还有一颗树,与国道的距离,刚好够一辆车通过。
也就是说,先前程开颜骤然加速转向,如果没能从狭窄的中间穿过的话,必然是一场惨烈的车祸!
但这个疯婆子没有丝毫犹豫,车如奔马,直接咆哮着飞了出去!
这份狠劲和疯癫劲,让甄孝仁不寒而栗。
而且,耽搁了这么长的时间,那辆奔驰应该早就逃脱了,现在追上去,也是徒劳无功……
甄孝仁心里这样想着,萌生了退意。
从站在暴雨中的四人的眼里,他也看到了同样的期盼。
“要不……”
甄孝仁看向董岳,吞吞吐吐。
“追!”
一道声音打断了他。
发音古怪,但却带着凌厉和凶悍。
一旁的荒草丛中,一个精悍的汉子光脚踏着泥浆走出,身上的衣服破碎不堪,肌肤上密布着新鲜的、细碎的伤痕。
明显是跳车的时候,在地上翻滚卸力的时候,被地上的草石划伤的。
他的伤口已经被暴雨冲刷得发白,修身的西裤已经变成短裤,露出腿上大片青紫,赤裸的上身同样如此。
但他的脸却依旧如石头一样,冷硬,没有丝毫的波动,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他的西装已经不知被扔到哪里去,白色的衬衫被他拧成几股麻绳,紧紧捆在胳膊和双拳上,皮带也被他扔掉,换成了系死的布条。
典型的古泰拳擂台装束。
不是别人,正是查猜!
查猜颧骨高耸,两颊消瘦,与他精悍的身材一搭配,散发出一种凌人的气势。
他的双眼也炯炯有神,凶光闪烁,如同一头饿狼。
他从荒草丛中走出,像是一头受伤后发狠地野兽。
甄孝仁有些不悦,但却没有表现出来。
因为这个查猜,并不是他的手下,而是他干爹听说他被一个无名小子暴打后,花了七位数聘来帮他报仇的。
事前付的全款,最长时限为一个月。
一个月后,不管情况如何,查猜都能抽身而退。
当然,如果在这个期限内,他能击毙齐野狐,帮甄孝仁出一口恶气,聘约便即刻终止。
所以说,这个查猜虽然是甄孝仁干爹花钱雇来的,但是甄孝仁却对他没有指挥权,这让他极为不爽。
不过董岳却说这个价钱非常的值,因为这个查猜,是南粤一个大型地下拳场的拳王,手段狠辣,实力相当了得,就连他也不是对手,对付一个齐野狐,自然也是绰绰有余。
虽然齐野狐能以一打六,爆锤王强等人,但王强等人,在董岳的眼里,不过就是些三脚猫的蛋散,根本不入流。
齐野狐能打暴打他们,只能说会一些拳脚,根本不值得他重视。
而为了这样一个人,马先生居然请了查猜来,可见他对自己这个干儿子的看重。
甄孝仁对查猜这个助手,心情十分复杂,除了无法指挥的不爽外,其实更多的是一种畏惧。
特别是那一双恶狼般的眼睛看过来的时候,会让他不自觉地起一身鸡皮疙瘩。
所以,如果不是必要,甄孝仁不想得罪这个手段狠辣的拳王。
脑子急转,甄孝仁给了一个很合理的理由,劝说道:“我们折损了那么多人,在这里也耽搁了太长时间,现在再追,也追不上了。”
查猜凶光四溢的眼神扫过他,然后望向那一片被车轮犁出来的道路,视线顺着倒伏的荒草通道,一直延伸到路灯范围外的空旷黑暗中。
“还在。”他坚定道。
查猜的普通话不是特别好,属于能完全听懂,但不太会说的水平。
加上久处南粤,他更熟悉粤语,所以说普通话的时候,不仅带着本国暹罗的口音,还带着粤语口音,显得十分怪异。
甄孝仁见他如此固执,脸上有些挂不住,不悦道:“你怎么能确定他们还在?”
话音刚落,一片强烈的光线穿越草丛直射而来,晃得众人眼睛刺疼。
甄孝仁虚眯起眼,虽然眼前还是一片强烈的光亮,但却能大致辨认出,发光源离他并不远,也就几十米的距离。
这显然是对他们的一种挑衅!
“他们!”
雪亮到几乎不能视物的灯光中,查猜那奇怪的口音又兴奋地响了起来。
虽然只是蹦出一个词,但所有人都明白他的意思,他是在说“他们就在那里”!
一声高昂的鸣笛穿透雨幕,在暴雨中昂扬冲天而起,如同胜利的号角,在嘲笑他们这些手下败将!
随即又是一阵引擎轰鸣,刺眼的灯光横扫开,黑暗中的奔驰一个甩转车头,施施然离开。
刺眼的灯光悠悠离去,骤然的亮度变化,让甄孝仁这一群人出现了数秒的暂盲。
本来已经有了退意的甄孝仁,被灯光和喇叭这么一挑,心头怒气直接腾起!
“上车,追!”
他狠狠咬牙。
咔哒一声,车锁打开,雨中的四人对视一眼,拉开车门鱼贯钻入车,挤在后座。
冰冷的风雨带着腥气灌进车厢,几滴雨水扑在甄孝仁的脸上,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查猜你磨蹭什么,赶紧上车!”
甄孝仁怒不可遏,已经不在乎自己的语气会不会令查猜不快了。
而查猜并没有回答他,已经走到了撞上树干的那辆车旁,两臂精瘦的肌肉鼓起,将松松垮垮的驾驶座旁的车门一把扯下!
砰!
车门猛然砸地,查猜已经坐上了驾驶座,随后引擎响起,这辆破烂不堪的SUV将自己从树干上“拔”了出来,倒退几米之后,箭一般地钻入荒草丛中。
“跟上!”
破烂不堪的车在驶过甄孝仁时,干脆地撂下两个字。
随即“砰!哐!”两声,两侧的后视镜分别撞上国道外墙和树干,粉碎炸开!
破烂扭曲的SUV在野地里摇摇晃晃,但依旧一往无前,追着前方的那道光束,像是重伤追猎的独狼。
甄孝仁有一瞬的恍神,不知是因为这辆破车居然还能用,让他太过意外,还是被查猜的凶悍给惊住。
不过董岳却没给他缓神的时间,一脚油门踩到底,随即巨大的推力让甄孝仁心脏猛然收紧,手上赶紧抓紧了头顶把手。
引擎轰鸣。
砰!咔哒!
车门被势能猛地甩上,随即车锁落下,将暴雨狂风挡在外面,车身已经砸入坑洼不平的野地,后座四人东倒西歪。
远光灯如同刺破长夜的大剑,在荒草丛中急速追逐!
“你可真行,俩车灯一喇叭,把人全给惹怒了。”
齐野狐看着后视镜,怪笑一声。
窗外景物迅猛后退,镜中的两道光束,一前一后,野狗一样紧追他们不放。
程开颜薄唇依旧如刀锋扬起,双眼发亮:“还不是你要引他们来。”
齐野狐哈哈一笑,看着这容貌清冷的“陈医生”,更感兴趣了。
之前那场惨烈的车祸,齐野狐从后视镜里看得一清二楚,同时他还注意到,当时陈医生也忙里偷闲地看了一眼。
然而,对于那副地狱般的场景,她的神情没有丝毫的变化,眼神只是淡淡一扫,确认战果后便收了回来。
不愧是以一己之力,压得苏杭盛海两地飙车党,从此不敢踏足此地的女人啊,生猛得一匹!
对于她的黑框眼镜下为何隐藏了这么个人格,这样的人格又是如何形成的,齐野狐并不打算探究。
而且,以当前的情况,她是这样的一个猛人,比真是一个寻常的女子,对齐野狐更有利。
毕竟如此凶险的境况,齐野狐真不想分心出来,安慰一个尖叫恐惧的金丝雀。
扫了一眼窗外的情况,齐野狐道:“这里够偏了,可以把我放下了。”
程开颜横了他一眼:“用完我就想赶我走?”
诶?!
齐野狐一愣,这话的歧义有点大,搞得自己像是个吃干抹净的渣男似的。
晃晃脑袋,把这荒唐的念头甩出脑海,齐野狐解释道:“这事儿很凶险,你没必要牵扯进来。”
“已经晚了。”程开颜道。
脚下松了松油门,奔驰减速,避免真的把后面的那两辆车甩掉了。
齐野狐对这女人的固执哭笑不得,但依旧没有改变想法,板起脸严肃道:“听着,后面追来的人,都是些高手,而且心狠手辣。之前你借助地形,让他们死了一车的人,一会儿被抓住,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你会让我被抓住吗?”
程开颜将车窗开了条缝,潮湿冰冷的空气呼呼地灌进来,她的马尾也被吹得扬起。
出乎意料的反问让齐野狐瞬间噎住,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数秒后,他才揉了揉眼眶,泄气道:“这我可不敢保证。”
先前国道旁的挑衅,车灯虽然够亮,但双方离得较远,加上暴雨影响了视线,他根本没有看清对方是什么人。
不过心里却已经有了猜测。
他来盛海后,只惹上了两个麻烦,一个是甄孝仁;一个是那晚仓库里那趟浑水。
从今晚这些人的悍猛来看,齐野狐更相信这拨人和仓库那拨,是一伙的。
要知道一个人的斤两,最好的方法是看他的对手。这句话,对于势力也同样适用。
从宁脱兔口中,齐野狐大致管窥了她和邹宝驹背后势力的强大,所以仓库里死在宁脱兔手下那拨人的背后,肯定有一个与之差不多的势力。
这样一个势力,真要想找行动失败的原因,能扒出齐野狐来也不奇怪。
哪怕只是怀疑,秉承着杀错不放过的理念,对他下手,还是不奇怪。
而且这次和上次仓库一样,人手里面都有暹罗人,这更是让他确信自己的猜测。
所以他才说没法保证程开颜的安全。
上次仓库里的战斗,他看得一清二楚,那暴熊的身手如此凌厉,连宁脱兔都差点折在他的手里。
这次来的这拨人,只会更厉害。
虽然他和宁脱兔试过手,且结局是以后者失败告终,但这不能说明他搏杀就能比后者更强。
那一次,宁脱兔试探更多,没有下杀手,而且齐野狐更多的是靠生玄气的外挂,提前洞悉了她的出招,才每每在千钧一发之际躲开。
看似写意轻松,实际险象环生。
这说明他的身体反应速度,差了宁脱兔好几个阶梯。
只不过宁脱兔并未发现其中奥妙,所以跟邹宝驹聊天时,才自叹不如。
但也洞悉了齐野狐体魄不强,筋骨功力不足的“缺陷”。
虽说今晚由于老参的原因,生死玄经突飞猛进,体魄也被反复锤炼,可齐野狐不知道对面的人手到底多强,所以还真不敢吹大气,拍着胸脯说没问题。
齐野狐不是个喜欢给自己留麻烦的人,所以发现有人追踪的第一反应,是让“陈医生”找个荒僻的地方,目的是把这些人全解决了。
到现在也是这个想法。
所以先前在国道旁,明明能趁机逃脱,他也让“陈医生”把追兵继续引来。
而且他也有信心,要是只有他一个人,就算到时打不过,他也确信自己能跑得脱,但再加上一个“陈医生”的话,他可就不敢保证了。
本以为自己这么煞威风的话,会被“陈医生”鄙视,却没想到对方居然展颜一笑,道:
“没拍着胸脯夸夸其谈,不错。”
齐野狐又愣了,发现自己是真摸不透这个女人。
“你一个人的话,逃脱的几率多大?”
“十成!”
齐野狐毫不犹豫地回答。
这次换程开颜愣了一瞬,不过也仅仅是一瞬,她就微微点了点头:“那行,你要死这儿了,我给你收尸。”
“好啊。”
齐野狐心里莫名涌起一股热流,哈哈大笑。
恰逢此时,后视镜反射一道刺目的亮光,只剩一边车灯的SUV轰鸣着逼近,身后不远,是唯一完好的那辆。
程开颜放水了那么久,他们终于追上来了。
破烂的SUV连车门都被撞掉了,一个精悍的暹罗男人坐在驾驶座,手握方向盘,如同雕像般岿然不动。
车厢一片淋漓湿透,暴雨和狂风猛烈地击打在他的身上,在赤裸的上身汇聚成蜿蜒的溪流,顺着流线型的肌肉往下流。
他的双眼明亮,像是捕猎的野狼。
齐野狐从镜子里和他对视,咧嘴舔了舔牙,笑得有些癫:“开锁吧,我跳车,你继续往前。”
程开颜如同未闻,一把捋过自己脑后的马尾,咬在双齿间,神情里的疯癫不遑多让。
她笑道:“临走前,给你增加点胜率。”
随即方向盘猛地一转,齐野狐只觉得一股离心力要将他重重甩出去!
野草横飞!
没有任何征兆地,奔驰猛然一个一百八十度的甩尾,巨大的钢铁身躯静止一瞬,随后重新咆哮着反冲而去!
目标,那辆已经破烂不堪的SU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