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间,能有效对付死玄气的,就只有生玄气。
当年齐玄象野心勃勃,想要重振齐家的声威,便答应了齐龙虎的条件,与他做了一个交易。
交易的内容便是,娶那个他看不上的农家女,并和她一起,给齐龙虎生一个孙子。
他的本意是想要得到完整的《生死玄经》,但是齐龙虎却没有完全答应,而是把报酬换成了盛海风水局的阵图,和一半的《生死玄经》。
齐玄象没有多想,也答应了。
他自认凭着自己的天资,即便是残缺的《生死玄经》,也足够完成自己的野心。
或许是因为他让了一步,齐龙虎也投桃报李,《生死玄经》的那一半,就让他自己选择。
以齐玄象锋芒毕露的性子,自然是选择了主杀伐的《死玄经》。
他还记得,当他做出选择的时候,那个算天算地,算无遗策的老人,眼里流露出了“果然如此”的无奈。
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
但当时的齐玄象,心里只有自己的野望,哪里会关心老人的眼神,到底是什么样的含义。
他一直都愤懑于老人将自己钳制在身边,远离那个权利中心,只能做一个藉藉无名的普通人,甚至差点饿死在黔地这种深山老林里。
现在老人终于松口,放任他离去,他完全陷入满腔的意气和狂喜之中,即便看到了,也不会去多想。
所以,他和那个女人的结合,只不过是一场交易而已,根本没有丝毫感情,甚至连结婚证都没有,只是按照当地的风俗,摆了酒席请人吃饭。
同样的,他对齐野狐,也没有丝毫感情。
在他眼中,齐野狐不过是他和齐龙虎做交易的一个筹码罢了,交易结束,各取所需。
甚至,他心里对齐野狐隐隐有股憎恶。
这股憎恶不是针对齐野狐,而是觉得自己以这样的方式,换取实现野望的第一步,是一种耻辱。
在齐野狐出生的那一瞬间,确认了是个男孩之后,齐玄象便带着盛海的风水局阵图,还有《死玄经》毫不留念地离开了那个,被他视为牢笼的老山。
《死玄经》他已经修至大成,死玄气的力量本就霸道,加之他将其修炼得精纯至极,别的力量想要将其消除,都需要耗费成倍的力量和精力,绝不可能在短短几秒之内,就有成效。
只有生玄气除外。
而拥有的生玄气的是谁,这个答案根本不用去想。
只是令他疑惑的是,齐野狐与他的境界相差犹如云泥,以对方那点微薄稀松的生玄气,如何能让自己的死玄气种子无法建功?
虽说生玄气与死玄气相生相克,生玄气要中和死玄气,效果可谓立竿见影,但这是建立在两者的数量和质量,都在同一水平的基础上。
齐野狐不过是区区行气境,如何能将他种下的死玄气种子给消解、中和?!
齐玄象眼神阴沉,短短数秒的时间,内心无数思绪翻滚涌动。
这数秒的时间内,邹宝驹掐诀,一股股水龙气从他身后涌来,融入他的神魂,将差点崩散而显得虚淡了许多的神魂,再次凝实起来。
神魂重新凝实稳定,他捕捉到对方不平静的心绪,讥讽道:“胜之不武?你齐玄象果然人传言一般,十分自负。”
“可惜,你的计划并没有如你想的那般成功。”
齐玄象胸膛起伏,明显是深呼吸了一口,悠然叹道:“原来,这次是我被算计了。”
顿了一下,他又开口问道:“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齐野狐至今仍在昏迷,不在邹宝驹的身边,不可能在邹宝驹发作的时候,及时灌输生玄气,来中和他布置下的那粒死玄气种子。
唯一的可能,就是在他昏迷之前,就已经将海量的生玄气渡入,只等这粒死玄气种子爆发,将其直接消除。
这就说明,这粒死玄气种子,早就被发现了。
只不过具体时间,他还是比较好奇。
邹宝驹也不介意满足他的好奇心,嘴角轻扬,淡笑道:“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
齐玄象惊讶了一下,这个结果显然出乎他的意料。
齐家的《生死玄经》,在极小的圈子里虽然不是秘密,但真正见识的人,除去已经死了的,不超过两手之数。
在齐玄象的印象里,邹宝驹显然不是其中之一,但却能在第一时间识别出偷袭他的力量是什么,这倒着实令他意外。
“不愧是盛海的老神仙,佩服。”他衷心敬佩叹道。
然而邹宝驹却是摇头道:“识别出死玄气的,不是我。发现你的心思的,也不是我。你这声佩服,到不到我头上来。”
“不是你?”齐玄象再次疑惑,随后不信道:“难不成是宁邦国?”
他极其自负,同样也眼高于顶,宁邦国虽然是盛海龙头,但都他眼中,依旧不过尔尔。
倘若对方能够识别出生玄气,并且及时安排了后手,他倒是可以在心里高看对方那么一丝。
邹宝驹听到他的话,也是一怔,随后朗声笑道:“齐玄象啊齐玄象,你还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摆在眼前的答案,你居然都看不清,真是令人很难相信,这是你齐玄象会做的事情。”
“还是说……你真的那么不把齐野狐,放在眼里?”
邹宝驹语气阴沉,耐人寻味。
“那个暴夭儿?”齐玄象眼角微跳,“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邹宝驹神情淡淡。
齐玄象心里突然生出一丝烦躁,冷声道:“他什么都不知道,即便拥有生玄气,如何认得出死玄气?”
邹宝驹“哈”地冷笑了一声,玩味道:“齐野狐好歹是你的儿子,更是被齐龙虎养育到十一岁,你到底是有多看不起他,才能问出如此愚蠢的问题?”
齐玄象眼神冷冽,道:“我没有儿子。”
“嘁!”
邹宝驹嗤笑一声,对他自欺欺人的行为表示不屑。
不过他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只是淡然道:“既然如此,我便告诉你,你的谋划,是如何被你儿子识破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