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一开始就早该看出来的!
虽然他和王文博都没有亲眼见过拉姆,所以一开始,也无法辨认这个小女孩,到底是不是正主。
小女孩帽檐也压低,挡住了面容,身形小小的,缩在椅子里,显得单薄可怜。
但想想也能知道,一个能冷静利落地杀死近百人的人,怎么会在这种小场合紧张得瑟瑟发抖?
被戏耍的愤怒让杨桑差点拍案而起!
但最后还是强忍住了。
因为上当而愤怒,只是无能的发泄罢了。
杨洪自然不愿在马回面前暴露自己的不堪,只能握紧双拳,怒目而视。
但更多的,还是对自己的恼怒。
这种小把戏,若是往常,他本来应该很快能看穿的。
这次这么容易上当,主要还是因为两个多月的一无所获太过压抑,突然抓到一条线索,还是决定性的线索,让他不知不觉变得浮躁了。
再加上对方这三天的时间拖延,也将这股浮躁撩拨得更加炽烈。
于是,马回只是给了他一丝希望,他就急不可待地钻了进去。
就像是在暗无天日的岩洞中困了许久的人,骤然看见前面有一线的光亮,便不顾一切地飞扑过去,完全不考虑那是一线生天的出口,还是要人性命的岩浆。
稳住差点爆裂的情绪,杨洪咬牙一字一顿道:“秦睡虎确定要和官方对着干?”
马回施施然笑道:“杨队长此言差矣。先不讨论你能不能代表官方的意愿,单就这件事而言,我们虎爷,已经和官方的代表商讨过,并也达成了一致,这一点您应该清楚。”
杨洪猛地一拍桌子,“可现在你们的所作所为,已经撕裂了这份协定!”
“我告诉你马回!虽然秦睡虎是凝神境武夫,想要对付有一定困难,但官方也不是付不起这个代价!”
他终于还是没能完全忍住心底的怒气。
“呵呵!”
马回摇头轻笑,摘下金丝眼镜,慢悠悠地擦干净,又慢悠悠的戴上。
“杨队长这个帽子扣的就大了,我们可向来是尽可能地配合官方行动,这次更不可能和官方对着干,何时撕毁了与官方的协定?”
“你帮助系列凶杀案的凶手逃脱,已经触及到了官方的底线!”
“我们何时帮助凶手逃脱了?”
“现在!”
杨洪拍案而起。
马回一而再再而三的装傻,已经将他的怒火尽数撩拨起来。
“我现在只是带我朋友家的孩子,去陕北玩一段时间而已,跟你手上的案件有什么关系?”马回一脸无辜。
“你从小旅馆带走凶手的画面,可是被旅馆外的监控拍下来了,需要我调出来给你看一遍吗?”
杨洪到这个时候,反而冷静了下来,一双眼神如同尖刀,神情也冷厉下来。
“啊~~”
马回一拍脑袋,恍然大悟,一个语气词被他说得一咏三叹。
“您说得是这个啊!我们从旅馆接走她,是为了获知圣器的下落,并未有与她合作,也没有帮助她逃脱你们的视界。”
“至于她是怎么逃出你们视界的,那就不是我们能够解答的问题了。我倒是知道,在之前两个月,你们本来就对其一无所知,也更不要说踪迹了。”
马回轻笑。
杨洪额角青筋暴跳,眼神恨不得扒了马回的皮。
但马回如若未见,仍是云淡风轻道:“虎爷答应了官方,不会相助凶手;官方也答应了虎爷,只要她能得到,圣器随她处置。我们找凶手了解圣器的细节和下落,并没有违规。”
“你当我们是傻子?”杨洪咬牙冷笑,“原本我们已经掌握了凶手的踪迹,只等布置之后收网,你们带走凶手之后,她就消失了。”
“你说跟你们没有关系,谁信!”
杨洪的厉喝似乎镇住了马回,后者有些呆呆地看了他几秒,随后,办公室里爆发出一串大笑。
马回抱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连一向很注重的金丝眼镜,都有些歪了。
杨洪阴沉地盯着他,凶狠如鹰。
足足一分多钟,马回才缓过劲儿来,抹着眼角的泪花,喘气道:“杨队长,你这句话,是我今年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哪里好笑?”
“以你们的人手,想要抓住一个凝神境的武夫,你说好笑不好笑?”
马回重新戴好眼睛,一张笑脸转而冷肃,乃至阴森,让房间里的气温似乎都下降了几度。
杨洪瞳孔一缩,身体猛地前倾:“你说什么!”
马回拍拍脸庞,像揉橡皮泥一样,揉出一副笑脸来。
“你没有听错,你们一直苦苦追寻的凶手,是一个凝神境的武夫。”
“不可能!”杨洪沉声道。
“我没必要骗你。”马回摊摊手,“我就是觉得,你觉得你们能够抓住一个凝神境的武夫。这事儿,挺好笑的。”
杨洪不再说话,恶狠狠地盯着马回,仿佛要以尖刀一样的眼神,挑破后者脸上那层虚伪笑脸的皮,看穿真相一样。
马回眼神里带着居高临下的悲悯,摇头道:“我若是你,就不会再把精力放在我身上了,而是会专注搜查其他关口,谨防凶手趁此机会逃掉。”
“你什么意思!”
杨洪心里一跳,突然心里一阵发慌。
“没什么意思,只是友好提醒一下而已。你们把所有的精力放在我身上,完全弄错了方向。我要是凶手,就会趁你们其他地方放松警惕的时候,逃出这座城市。”
“你们帮她逃出去了?”杨洪目眦欲裂。
马回赶忙撇清关系:“杨队长可不要血口喷人,我只是给你们提供一个思路而已,若是这让你们误会了什么,你可以当我什么都没说。”
杨洪盯着桌面,沉默下来,阴沉的气势如同潮水般,一波一波地从他体内荡漾开来,室内很快陷入压抑的低气压。
“当然,如果我是凶手,会在你们决定将精力全部放在我这个无辜人身上的时候,就趁机逃脱。不会等你发现找错了人,回过神来之后才开始想逃跑。”
马回继续“好心提醒”道。
“你……”
杨洪怒视马回,吐出了第一个字之后,便再也没能说出话来。
沉默许久之后,他身上阴沉到快要爆裂的气息,才被压制下去。
“你就不怕我送你进去?”杨洪恢复了冷静,眼神阴鸷。
马回也无所谓回道:“如果需要我配合的话,那我自然悉听尊便。”
杨洪冷冷盯着他,好几秒后,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杨队长,什么个意思?我现在该怎么办,你给个话啊!”马回喊道。
杨洪头也不回。
“滚回你的陕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