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娃娃……”
老板笑着摇头，也不知道怎么评价才好。
齐野狐哈哈大笑，把盘子往女孩儿边上推了推，对老板道：“劳驾，再多上些。”
老板看一眼大快朵颐的小女孩儿，又拿了一大把生肉串儿操作起来，道：“这些就当我送的吧。”
“别，不合适。”齐野狐拒绝道，“不能我做好事老哥你买单。”
老板笑了笑，也不坚持。
小女孩儿挺能吃，三五分钟，手边就堆了几十根钎子，看得齐野狐三人目瞪口呆。
“是真饿坏了。”宁惊猿道，停下进食的动作，喝了一口酒。
曹庞也不再吃了，喝着酒看小女孩儿狼吞虎咽的动作，神情有些复杂。
他出来闯社会很早，是真正饿过的，所以知道挨饿的滋味。
记得饿得最狠的一次，是为了给萧潇过生日，花光了所有的钱，之后一连好几天都没钱吃饭，靠喝白开水硬顶，但胃还是像被一根铁钩钩着往下拽。
很难受！
萧潇……
曹庞神情一黯，仰头喝干了手里的一瓶啤酒，又重新启了一瓶。
“嗝~”长长打了一个酒嗝，曹庞拍着已经不算肥硕的肚子，笑道：“这羊肉串，有点辣啊！”
齐野狐和宁惊猿无声笑笑，没搭话。
旁边老板探出脑袋来：“要不少放点辣子？”
“不用了，就是这样才够劲！”曹庞扭过身子给他竖大拇指。
老板哈哈一笑。
小女孩儿吃得满嘴油，也不知道是辣到了有些噎到了，小手往曹庞新开的啤酒瓶摸过去，拎起来就想往嘴里灌。
曹庞一把给她按住，教训道：“小孩儿不能喝酒。”
小女孩儿面无表情，抬眼直直地看着他，眼神像只即将炸毛的小猫。
曹庞对这种眼神很熟悉，嘿笑一声：“嘿！小家伙。”
随后转头喊了声：“老板娘，给她来个可乐，大瓶的。”
老板娘很快送了一瓶可乐和杯子过来，有些好奇地看了这几人几眼。当然，最主要的目光，还是放在小女孩儿身上。
“这孩子，之前可是谁都不搭理的，偏偏就吃你们的东西。”她说道，有些想不通地笑着。
嗤！
可乐冒气的声音响起，曹庞给小女孩儿倒了慢慢一杯，递过去：“喏，喝这个。”
随后抬头跟老板娘搭茬：“哈哈，缘分嘛！”
“或者是看我长得比之前那些要帅，这小孩儿看脸。”
话音刚落，旁边极其明显的一声“噗——”将他们的注意力扯了过去。
也不知道是是不是喝急了，小女孩儿一口可乐全喷地上了。
但这举动配合着曹庞先前那不要脸的话，像极了拆台。
“这么不给脸子吗？”曹庞有些尴尬。
齐野狐二人哈哈大笑，酒瓶子碰了一下。
就连老板娘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曹庞搓了搓脖子，气笑道：“这熊孩子。”
小女孩儿依旧面无表情，拿纸若无其事地擦完嘴后，继续征战羊肉串儿，速度丝毫不减。
三人啧啧称奇，想不到这小肚子居然能塞下这么多东西。
串儿还烤着，摊上又来了七八人，闹闹哄哄地将两张桌子拼起来，围了一圈。
这七八人高矮胖瘦各异，唯一的相同点是身上大片的泥土痕迹，这使得他们带着的那三个崭新手提箱，显得格格不入。
“老板，上串儿，上酒！赶紧的，兄弟们都饿了！”
说话的人带个金链子，满脸横肉，直接扔了一沓粉红的票子在老板面前。
老板拿眼一瞥，少说两千。
大主顾！
老板面上一喜，刚要招呼老板娘，那行人中又直接窜过来两人，土匪扫荡般的将酒水全给搜刮了去。
壮实的那个，两个肩膀一边摞两筐啤酒，脚下还踢着两筐，走起来跟熊罴似的，丝毫不费劲；
干瘦的那个，嘴里先叼了一瓶大曲，然后抄起酒瓶子往胳肢窝里塞，发现拿不了多少，干脆拉开衣服一兜，七八瓶酒在袋子里丁零当啷响一片。
手法娴熟。
老板脸上的笑容有些不自然了。
钱难挣屎难吃，这帮人一看就不是善茬，今天这桩生意，稍不注意就容易喜事变祸事。
熊罴一样的壮汉走到半道，桌边有两人已经等不及了，赶过来将地上踢着的两筐啤酒直接拖过去全开了。
等壮汉走到桌边，那几人已经每人吹了一瓶。
见他们不等人，嘴里叼着大曲的瘦干儿含混地骂骂咧咧，大步赶了过去。
一群人又将那一堆白酒全给启了。
横肉男子从钎子上扯了一块生肉，嚼了两口后眉毛一挑，咧嘴笑道：“这肉不错。”
老板讨好一笑，不敢多说。
那搜刮白酒的瘦干儿跑过来，给横肉男人递了一瓶白酒，男人仰头喝了一口，白酒混着生肉直接咽到肚子里去。
“哟呵！这老板懂事啊，知道我们要来，就先烤上了。”
瘦干儿闻着香味眼睛一亮，从老板手里夺过盘子，也不顾烫，大口撸了起来。
“哎！这是……”老板急了，嗓门儿都高起来。
“是什么！”那瘦干儿眼睛一瞪，竟有些凶狠，吓得老板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满脸横肉的男人也不言语，灌了一口酒，咧嘴笑。
“老板，我们这儿吃好了，结下账。”
一道声音从旁响起，打破了这压抑的气氛。
是齐野狐。
老板如梦初醒般，身体一哆嗦，应了一声，赶紧跑了过来。
那瘦干儿啐了一口痰，趾高气昂地端着肉串儿回到人堆里，那边哄闹声顿时又上了好几个分贝。
“小哥，谢谢了。”老板抹着冷汗，歉意道。
“小事。”齐野狐笑道。
他倒是不惧那群人，不过如果较真，吃亏的还是老板，齐野狐不想给人惹麻烦。
老板颇不好意思，要给他们免单，齐野狐坚决地拒绝了，最后在老板的坚持下，还是给抹了个零。
“这群人不是善茬儿。”老板走后，曹庞低声道。
齐野狐不说话，心里却深以为然。
这群人刚出现的时候，他就发现这群人不简单，虽然一个个脏兮兮的，但肯定不是正经干苦力活的，也不是一般的那种混子。
一般的混子，眼里不可能有那种狠厉和阴险。
特别是为首的那个满脸横肉的男人，这人手里，肯定是有人命的。
“这帮家伙，身上土腥味儿重。”曹庞喝了一口，压低嗓子继续道。
“什么意思？”齐野狐没明白。
宁惊猿却是比他见识广些，眼神一闪：“土夫子？”
曹庞凝重点头。
土夫子，就是倒斗的，说直白点就是盗墓的。
齐野狐有些讶然，没想到大半夜吃个串儿，居然能碰上干这种勾当的人。
不过转瞬他也就想明白了。
托曹庞的福，他们在关中就下了车。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秦川八百里大地，埋过的达官贵人不计其数，指不定哪天在野外走着，脚下一空，下面就是一座古墓。
这种环境，碰到几个盗墓的，也不是多令人惊讶的事儿。
想了想，推了推盘子，对小女孩儿道：“赶紧吃，吃完了送你回家。”
小女孩儿抬起头，圆滚滚地眼睛盯着他，面无表情。
“哟呵！这谁家闺女，长的还挺好看。”
斜刺里，那讨人厌的声音又响了起来，齐野狐脸色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