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官不管，其他名次随便你们怎么排，但这份沧州卷必须第一！”
宗哲很坚决的拍打着桌面，见两位同僚默不作声，他继续道；“若是你们拿不定主意，那本官就请圣上圣裁。”
圣裁？
这让齐高洁与屈文飞不乐意起来。
这次大争的意义非同小可，也是三人名望的衍伸。
只要接下来数个月不犯事，他们还能担当会试主审。
这份荣耀可以说是名垂千古。
可要是请了圣裁，那就说明能力不足以担当。
后面的会试主审也就是自动辞任。
“老宗，你这脾气，都这么大岁数还不知收敛。”
屈文飞准备展开迂回劝说。
他俩知道宗哲脾气，得顺着摸，真要抬起杠，就是皇帝都拿他没辙。
更别提满朝文武大臣。
要知道人家十二岁就从军，戎马生涯二十多年，为大唐可谓是鞠躬尽瘁，也是中原现存少有的名将，甚至能带领五万兵马，敢跟大秦杨家叫板的铁将军。
只可惜后来一次遭受敌人埋伏，身中数箭，虽被援军救回来，但手筋脚筋都有损伤，手不能提就是走路多了都疼得受不了。最后实在无奈，只好离开军营，因为他也懂文墨，后来更是弃武从文，在文官之中杀出条血路，但本质上还是武将一脉，脾气臭的不得了，天不怕地不怕，偏偏皇帝就喜欢他这性子，圣眷恩宠不断。
就拿这次主审官来说。
以宗哲的才名显然是不够格。
但还是被皇帝硬生生推了上来。
为的什么？
还不是对这位老将的提携跟照顾。
所以在品级相同的情况，又不分主次，齐高洁肯定不是宗哲的对手。
除非屈文飞豁出去一切，两人联手压制，或许还能镇压这厮。
但屈文飞现在一心就想着安然退休回归田园做个舒适闲人，这节骨眼，他还真不敢得罪宗哲。
“怎么着，你们就说怎么着吧！”
“反正老子话撂这，沧州卷第一，没得商量！”
宗哲态度刚硬。
齐高洁脸色憋的通红道；“宗大人可不能率性而为，诸葛飞熊第一，有益于圣上拉拢诸葛家。”
“我呸，如今我大唐威服天下，百姓安居乐业，对外国力也是中原第一，试问普天之下，还有何人需要天子拉拢？”
“那诸葛家不过就是仗着真武教的名头，怎么着？还想跟大唐对着干？”
“你让他试试！”
宗哲一瞪眼，豹子眼圆瞪，满身的杀气凛冽，可是吓得齐高洁手脚打颤，这才记起眼前老家伙十几年前可是大唐杀人如麻的死神。
可就算是害怕的冷汗直冒，齐高洁依旧态度强硬道；“本官钦点诸葛飞熊为第一。”
两人同时望向了屈文飞。
现在屈文飞的态度至关重要。
按理来说，三个人在做决定自然是少数服从多数。
可是屈文飞摇头苦笑道；“我不发表任何意见，二位拿主意吧。”
这是典型的墙头草作风。
可屈文飞没办法。
齐高洁是未来礼部尚书的不二人选。
只等这次科考结束，便能风光上任。
而宗哲脾气太臭，偏偏圣眷恩宠不断，也是不能得罪。
夹在中间，屈文飞是有苦说不出。
两人据理力争，到最后已经是脸红脖子粗，到最后时间慢慢已到交名尾声，第三名已经可以肯定就是白无瑕，第四名李奉信，至于第五名则是唐杨柳。
可第一名始终拿不定主意。
争吵到最后，有轻轻敲门声响起。
随后进来两太监，先是给三人请安，随后手脚麻利的将屋子里垃圾进行清扫，同时搬来一块老冰降温，最后则是挪开屏风，打开窗户，收拾马桶。
嗡嗡嗡声在屋子里不断响起。
是些苍蝇依附在马桶上，现在被打扰了安宁，满屋子乱飞，时不时还落在试卷上，绿眼大头看起来格外恶心。
望着烦人的苍蝇，齐高洁忽然眼珠子一转，有了主意。
“都说才气在身，诗词可杀敌灭军，文章亦可安天下，有道是秀才提笔，纸上谈兵，举人杀敌，出口成章，进士一怒，唇枪舌剑，大儒驾到，当可口诛笔伐。对于此话，宗大人怎么看？”
宗哲搞不清楚齐高洁的意思，但说得有理，自古以来文武皆有用途。
就算行军打仗，能有好诗好词，也可壮军心，振将胆。
想到此处他微微点头。
“既然你我各执一见，不如这样，这满屋子苍蝇乱飞，咱们今日也草率一把，在两份试卷上抹蜜。”
“哪份试卷先被苍蝇盯上，自然是才气稍弱，咱们取另一份为尊，如何？”
此法看起来也算公平。
就目前来看，齐高洁也不肯让步。
宗哲也知道在争辩下去错过时辰交名单，对谁都不好，于是点头应允。
“来呀，把蜂蜜拿来。”
不等宗哲反悔，齐高洁主动拿起蜂蜜，为保公平，他二人离有丈远，这差事则交给两不相帮的屈飞文，小心翼翼，各点了一滴蜂蜜。
现在只等结果了。
宗哲眼睛瞪得通圆，似乎是要把那些靠近试卷的苍蝇活活瞪死。
反而齐高洁却是如释重负，脸上挂着轻松的笑容。
此招虽然看似公平，其实另有玄虚。
诸葛飞熊都知道他是大儒之孙。
却不知道人家还是武道宗师。
相传武道宗师，举手投足皆有威严。
而这张试卷，想来诸葛飞熊也是投入满腔心思，情不自禁宗师之气定然顺着心意传入笔中。
他那瘦金体无形中亦有丝丝真气夹杂，而那些苍蝇腌邋之物，又岂敢靠近？
那这一局还不是稳操胜券？
果不其然。
苍蝇在半空中嗡嗡乱飞，距离沧州卷很近，却被诸葛飞熊的试卷退避三舍，仿佛有所害怕。
见此异象宗哲哪还不知道被算计。
他略微一想便清楚其中道道，怒视着齐高洁，手指乱颤道；“奸诈！”
“呵呵，随便你怎么说，咱们可是有言在先。”
齐高洁志得意满道。
其实沧州卷跟诸葛飞熊谁胜谁负皆可，只是二位主审立场不同。
若是往后此举传出去，也算是一段佳话，他齐高洁也将成为最大赢家。
可是没高兴多久。
齐高洁脸色怪异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