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十这个始终不合时宜的人就在这时幽幽来了句:“钱爷,当家的脸怎么那么红?莫不是毒火攻心,烧上来了?”
钟阿九猛地睁开眼睛,吼道:“你别管,给我出去!”
老秀才适时岔开了话题,问她:“豹子花何故跑来大动肝火?”
此人已销声匿迹数年,当年他与钟大林某种意义上也算惺惺相惜,时不时相互走动,彼此相助也是有的,今日如此针锋相对令他颇为疑惑。
初十不无尴尬的干咳了两声,“都怪我,我本以为绑个败家子回来换笔赎金,结果这豹子花也不知是不是拿人手短了,竟替那败家子杀了上来。”
“他本意不在伤钟林,皆因我误闯,那人是想给我个教训。”邵云峰补充道。
钟阿九扫了扫这几人,坐起来道:“不必深究了,他若有心伤我,也不止这样下场。”
以豹子花的身手,她怎是对手,她老爹钟大山盛势时还能与他一较高下,但她还差得远。“虽然不知他与盛家什么渊源,但他只身前来就是还念旧情。”
“那你还敢在他面前班门弄斧?!”钱甲怒斥。
钟阿九不服:“我虎头寨的面子不是面子啊?他让放人就放人,传出去我岂不是被人笑掉大牙。”
不想与他们多说,钟阿九三言两语将人打发了,等人一散,寂静下来的屋子一时间空荡荡的。她起身想去找点什么,拉开柜门,整洁干净的一幕令她狐疑,关上门再打开,仍是一副井井有条的光景。
她便又将屋里巡视一周,东西该在的都在,只是全都规规矩矩安放着,她不知何时变成这样的,但想来也只有那个呆子会做这些事,原本有些失落的心又重新暖了起来。
还装不在意我!
时近午正刻,从钟阿九处出来,老秀才便命初十去给她取吃的送来,被邵云峰拦住了,“她想见的可不是我们几个,正好我离叶兄近,我去转告他,让他去吧。”
初十不免赞同,并贼眉鼠眼地道:“今日一早若不是那花豹来棒打鸳鸯,当家的和叶公子还能多睡会呢。”
余下二人俱是一怔,老秀才问道:“她二人昨夜共处一室了?”
“那可不!”初十甚是骄傲,这么了不得的事他可是第一个知道的。
看出老秀才对他的话将信将疑,他又补充道:“早晨我去敲门禀报时就是那姓叶的开的门,还能有假?!”
老秀才道:“不妙。”
“什么不妙?”初十不明所以。
老秀才却甩甩袖子径自走了。初十正要与邵云峰絮叨,扭头却见他也走了,聊得未尽兴,给自己讨了个没趣。
远远的,邵云峰就见叶文珩的屋门敞着,几个孩童从门槛坐至外面房檐下。
“……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他话音刚落,就有人在呼唤开饭,一听这个,方才还安安静静的孩童们一窝蜂全跑了,独留下叶文珩一人坐在门槛处。
“叶兄好雅致。”
他一时出神,竟未觉旁人走来,循声望去,就见邵云峰摇着扇子一脸笑意而来。他缓缓起身,朝他拱了拱手,“邵二爷。”
“敢问叶兄,弃之不顾可谓大丈夫?”邵云峰的语气总是懒惰中带着几分轻佻,但所出之言却极为锐利。
弦外之音不言而喻,叶文珩将双手交叠在身后,神色冷峻,“乐善好施的邵二爷,如今连这穷山恶水的虎头寨也要管了吗?”
他就是痛恨他们这类公子哥凡事都要插一手的自命不凡,仿佛全天下皆在他囊中。
邵云峰一听却不恼,“叶兄,钟林是因我才遭牵连,伤势不重,但对方兵器上淬了毒,以至她晕了过去。”
当听到有毒,叶文珩明显身子一顿,却又好像强制压抑,令自己不去在意。
一切被邵云峰看在眼里,只听他继续道:“我说叶兄,你与她既已有了夫妻之实,又何必如此瞻前顾后,岂不伤了佳人的心。”
他本欲激他一激,却不料点燃了对方心中怒火。
只见他怒视对方,红着脸厉声道:“还请邵二爷自重,叶某与钟姑娘怀刑自爱,并非你口中……无耻之辈。”
邵云峰扬眉,见他反应如此便知初十所言并非事实,可叶文珩这幅分明在意却畏首畏尾的样子,也委实令他不齿,便有心挑衅道:
“哦,那如此说来叶兄就算对钟林不管不顾也说得过去,”他画风一转,不怀好意地笑道:“那静宜郡主为了你公然悔婚,如今你却只身跑到这穷山恶水之地,可是大丈夫所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