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家的,豹子花那臭老头太不讲理,横冲直撞就把人带走了,还说你答应放的。”初十叫嚷着冲进来,正在为自己上药的钟阿九手掌受伤本就拿得不稳的瓷瓶,经他一叫嚷,手一哆嗦便就掉落了。眼看就要落地的瞬间,被邵云峰准确地一把截获。
“我来。”温热的手掌直接握住了她的手背。
初十这才发现端倪,凑近了一看脸色瞬息万变,“谁?谁伤你?豹子花?”
“少给我大惊小怪!”钟阿九说得云淡风轻,面前,是邵云峰细细慢慢地将药粉往她手中伤口处铺洒。
初十暴跳如雷道:“不行!我叫人去!非把他剁了!”说着就要往外走。
钟阿九:“听我的听你的?!我说不予追究,让他走!”
邵云峰停下手中的动作,转回身对初十道:“这位兄弟,你们这可有郎中?若有的话最好请来先为你们当家的看看伤势。”
“有有有,等着,我这就找钱爷来。”说罢,飞奔出去。
钟阿九靠坐在椅背上,此刻倒还真有点眩晕之感,也不知是否出于这手心之毒。邵云峰却丝毫未怠慢,为了上药方便紧挨着坐在她身侧,一手捧着她的手,另一手就以手指轻磕将药粉抖出。
“钟林,你太过鲁莽。”
他突然开口,钟阿九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就听他继续说道:“你怎知我逃不开他那招,你大可不替我挡。”
钟阿九不以为意:“把你带回我虎头寨,还连累你受伤,那传出去岂不惹人笑话。”
他抬头想要与她对视,发现她一副闭目养神的姿态,嗤笑道:“你就不怕我此时趁你重伤,取了你性命?”
钟阿九懒懒地道:“就凭你,还不够格。”接着又说道:“昨夜灌你酒,实属误会了,我当你与我家呆子有过节,便想替他出气,谁知后来他说并无此事。所以,今日这就算扯平了,两不相欠。”
这样的理由太荒唐了,邵云峰甚至不知该如何作答。原来世间竟有她这样的人,世俗衡量万物的标准在她这里全然无效,一顿酒与性命,竟然被她划上了等号。此时看着她闭目的容颜,回想起从昨日到现在的那些事情,桩桩历历在目。
叶文珩怎么也想不到不过才分开不到两刻,钟阿九就出事了。
当初十火急火燎地满寨寻找钱甲时,他出于好奇打开了房门,对方一见他,立马说道:“当家的让人暗算了。”
钱甲恰从隔壁一户人家看完诊出来,听见此话,忙拎上药匣匆忙赶去。
路上,初十添油加醋地将豹子花打伤钟阿九一事向他们说来,原本只是伤及掌心的程度,听进二人耳里,以为她重伤不治,吓得一路小跑。
却不料,如此奔波踏进议事厅,映入眼帘的却是潇洒倜傥的邵云峰挨着她共坐一处,手捧她的掌心,而那个“将死之人”靠在椅背闭目养神,居然放任那人抓着她的手久久不放。
叶文珩的心似是被揪了一下,脚步停在了门口最远的位置。
钱甲此时已大步到了近前,钟阿九听闻声响,睁开眼来,对着他无赖般笑着说:“这次不用费你的药,豹子花把解药给我了。”
待他将方才之事从本主这了解一遍后,知道是初十谎报,却也放下心来。他看了看钟阿九的手,确为皮外伤不假,又嗅了嗅那瓶解药,便说道:“这是豹子花自己配的毒,也只有他的药能解。”
钟阿九想问问为何她有点头晕眼花,挪了下位置要起来,便看到厅内远处叶文珩立在那里。她欣喜,想要跑去找他,手自然地从邵云峰手中抽了回来。不料刚站起来眼前一黑人就歪歪斜斜倒了下去,被邵云峰接了个满怀。
等她再睁眼,面前出现的还是钱甲那张老脸。
“醒了。”他似乎是在告知别人,接着便将一根插在她头上穴位的银针拔了出来。
一时间老秀才、初十和邵云峰都围拢过来,独独没有她想见的那张脸。
她十分怨念,闭上眼睛懒得看他们,嘴上说着“我又没死,围那么多人做什么!”
钱甲道:“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她这条命今天不丢明天丢,也值当你们巴心巴肺的。”
钟阿九见怪不怪,“哼”了一声,却没心思与他斗嘴。她心里不痛快,极不痛快,那呆子分明是知道她受伤了,何故连看都不来看她?明明……明明早晨还……
一想到早晨之事,她忍不住浮想联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