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法,向来是钟阿九见长的本事,她这一手以攻为主的击技还鲜少预见能快速化解之人,一时间倒令她对面前这位个性张扬的公子哥另眼相看了。她倒要看看此人究竟有多少本事,于是步步紧逼,从原本的试探,逐渐变成招招致命。
奈何邵云峰仅以一把折扇就巧妙拆招,凭借脚下灵活的功力,每每她以为就要一分胜负时,他就活似一条活泥鳅又从枪下轻松躲过。
虎头寨一行人落得看戏,个个伸长了脖子,邢三爷与几个家奴却心中打鼓,怕这位不要命的小爷输,更怕他赢了会惹得对方恼羞成怒将他们这伙不知好歹的谋完财再害命。
二人缠斗难分高下,忽然钟阿九找到对方一个漏洞,她朝身旁山坡上借力一登,扭转枪头奋力就朝对方戳去,却不料脚下乱石不稳,被她一踩瞬间滑动。
钟阿九已全力将长枪送出,此时脚下突然泄劲将她打了个措手不及,心想“完了,一世英名要毁”。却不料一直躲闪的邵云峰单臂一绕夹住枪杆,感受到手中之物传来的力度,钟阿九连忙紧握一个空翻站定下来。
“寨主好枪法!”邵云峰云淡风轻地拱手称赞。
钟阿九看他又恢复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心想这小子为人表面虽惹人嫌,关键时刻还挺仗义,好,这个朋友她交定了!也不绷着了,直接用枪朝他胳膊一敲,道:“没想到你这公子哥还有这等功夫,随我进寨咱们痛饮一杯如何?”
“在下却之不恭!”
说走就走,钟阿九朝着人群吹了个口哨,大家立马领会,她走到马前,就要翻身上去,突然想起什么,停下朝着邵云峰问道:“怎么称呼啊?”
“在下邵云峰,安阳人士。”
钟阿九点了点头,也将自己的名字回与他:“钟林,虎头寨当家的就是我。”
“不得了了,阿九色欲熏心,前脚绑回来个书呆子,今日居然绑回一个商队的男人!”当钟阿九一行带着邵云峰等人浩浩荡荡回寨时,她的流言已如秋天的落叶漫天飞舞!!
刚进寨门,闲人们看热闹般迎接的场面让她颇有面子,她得意地朝邵云峰挑了挑下巴,意思是瞧瞧我多威风。
还不等对方以表钦佩,行经至周大娘面前时,就听她道:“阿九,你到底要绑几个相公啊?”
“这个不是。”再说了,她瞧瞧邵云峰,此人身形上确实比叶文珩健硕出那么些许,虽姿态潇洒,风度翩翩,但他那副总是笑意盈盈的模样看得她心慌。
罢了罢了,还是叶文珩那样的,那样任人揉捏的性子对她的胃口,况且这二人的模样比起来,还是那个呆子略胜一筹。
邵云峰见她毫不客气地盯着自己看,便也饶有兴致地直勾勾回看过去,盯了半晌他败下阵来,笑问:“钟寨主,您还抢了个相公回来?”
钟阿九收回目光,翻身下马:“邵兄,行走江湖谨记闲事少管。”
邵云峰也跟着下了马,邢三爷从后面的马车中下来,方才的打斗伤了他气门,此刻他面色略差,只得由家奴搀着勉强行走。
他抬头往前看去,寨子最中心的建筑被高高垫起,顺着楼梯往上,最醒目的是牌匾上四个大字——虎啸东南。
他饶有兴致地重复了一遍,最后将目光落回钟阿九身上,小声道:“果真是头靖州小虎。”
钟阿九正命人送受伤的下去歇着,隐约觉得他说了些什么,看着他问了句:“什么?”
他笑着摇摇头:“没什么”。
她便不予理会,又吩咐人找钱甲前来给伤者看看,提到钱甲时她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看得邵云峰十分好奇这又是何许人物竟让女土匪都胆战心惊。
还不等他问,她早已匆匆交代几句便丢下人跑了。邵云峰只听方才与她搭过话的大娘同另外几个人打趣道:“看吧,阿九对那书生多上心。”
书生?这舞刀弄枪脾气火爆之人,反对个文弱书生感了兴趣?难以想象。
晚上的宴席,邵云峰终于见到了那个大家口中屡屡提到的书生。
虎头寨的宴席狂野十足,沿着寨中空旷之地,一摆就是一条街宴,所有人围坐其中,小虎挨着邵云峰,邢三爷在屋内修养并未参与,其余家奴不知何时已与此前打劫自己的这帮匪徒处了个熟络,喝起酒来更是一个个充满了惺惺相惜之情,看那样子巴不得也落草的好。
邵云峰正百无聊赖之际,就见远处走来两人,男的一身墨色衣衫,清俊的面庞上额头处突兀的有一道尚未痊愈的伤疤,而他身侧的钟阿九早已没有了与他刀刃相见时的那副狠厉模样,倒像块膏药般巴结着同那人说着什么。
没想到,这小丫头还有两幅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