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到了中午,的确饿了,肚子也开始咕咕叫。
关键是今天中午有好菜,香葱爆炒肝子。
他可以大快朵颐,过个瘾。
还可以喝点老烧锅。
大雪覆盖,冷下七八度,甚至十几度。
好在石窑村靠着山,根本不愁没柴烧,家里有昼夜不息的火炕取暖。
堂屋里还有盆火补充。
总体而言,室内还是暖和的。
一会儿,芸娘端出大盘葱爆狍肝,还有用陶罐煮的蘑菇腰片汤。
既有营养又鲜美。
凌峰喝了一杯老烧锅,吃了二碗白米饭,笑意一直洋溢在他脸上。
吃上一顿香喷喷的可口饭菜,幸福指数上升老快。
芸娘看在眼里,喜在心里。
她惊喜发现,原来大郎也是很好服侍的人。
只要一日三餐管好他的肚子,一天笑呵呵出去挣钱。
“好了,我送肉给里正家。”
凌峰用手掌背抹了抹嘴,对着芸娘背影喊了一声,拎着二斤狍子后腿肉,出门。
实际,去里正家他的心里犯嘀咕。
不为别的,就是周老二。
几天前在赌坊还债那一出,历历在目。
这孙子一味劝自己把芸娘押来抵债,而且是一而再再而三。
什么意思,傻瓜都瞧得明白。
从原主残存的记忆中,回忆起当初在赌坊抵押芸娘,也是周老二的鬼主意。
是他拼命在怂恿。
因为原主傻呆呆的脑神经缺根弦,识不破对方打的什么鬼主意。
可现在的凌峰不用多想,就知道这厮一直在打芸娘的主意。
这个该死的混蛋。
凌峰咬牙切齿。
可转头一想,周老二有个大姐夫韩达,不能轻易招惹。
想到这里,他调整心态,深呼吸几口气,上前准备敲周家大门。
里正周福全的宅院很大,青石高墙,黑漆漆的双开正门。
门前还垒了三层台阶,蹲着两个石狮子。
这气派,别说是石窑村,就是整个狼牙镇上下,也很少见。
凌峰蹬上台阶,抬手敲门。
一个周家老仆开的门。
“老伯,我是来送肉的。”
凌峰还是很有礼貌,扬了扬手上的二斤肉,笑眯眯说道。
“哦,进去吧,大少奶奶在里面呢。”
老仆认识凌峰,还是很客气。
他说的大少奶奶,是指周福全的大儿子周立甲的正妻宋金莲。
周福全生有三女两子。
三个女儿都嫁人了,大儿子是依靠大姑爷在邙山郡谋了个差。
郡监狱看守小头目。
这家伙也是个花花肠子,去监狱不久就在城里搞了个二房。
金屋藏娇。
把正妻留在石窑村,每年回来一两趟应付。
周福全的正妻死了,小妾成了继室,可家里一切还是儿媳妇当家。
宋香莲当了周家主妇,心里稍微平衡点。
活寡就活寡,以后再说。
“凌大郎,你来我家干什么?”
凌峰进来穿过前院,才走到二进院的天井,迎面撞上了周立乙。
正是冤家路窄。
一身棉服皮袄的周老二,带着不善嘴脸拦下凌峰。
前几日在狼牙镇赌坊,被大姐夫莫名羞辱,他情绪差点崩溃。
这几天宅在屋里,都不好意思出门见人。
今天情绪稳定了些,便穿戴整齐、人模狗样地准备出门。
没想到,竟在自己家里碰上了他最不想见的人。
凌峰早就想好,尽量不要与周老二起正面冲突,不看尊面看佛面。
韩达可不能得罪。
“立乙兄,我是给你家送狍子肉来的,今早你家大嫂过我老叔家订的肉,这不让我送来。”
看到色彩鲜艳的狍子肉,周老二的脸色缓和了些。
他顺手接过,没好气地说道:
“我交给大嫂去,你回去吧。”
他直接下达了逐客令。
玛的,这小子吃白食惯了,居然连肉钱都不提。
幸亏王巧云聪明,先收了钱。
不,应该是周家媳妇宋金莲主动支付的。
她怕到时候肉卖完了,就没她家的。
先付钱,那就是契约。
张家要是没给周家肉,就要赔付双倍肉钱。
这还不够,张家要被全村人唾弃。
这张脸谁挂得住。
“那好。”
凌峰笑眯眯随口说了句,转身准备离开。
不用他送进内院去,何乐而不为呢。
“是凌大郎吧,既然来了请进来坐会。”
这时,从二进院堂屋里传来苍老声音。
凌峰闻声抬头,只见一位六十岁左右,白胖面善的锦衣老者,就站在堂屋门口。
不用猜,他就是里正周福全。
周福全年轻时是邙山郡秀才,在郡县当过九品官吏。
后因老父过世守孝三年,完了之后他的位置被人顶了。
无奈之下,就在乡村待了下来,家业慢慢有了发展。
周家在郡县也有几家铺面,交给大儿子周立甲在经营。
“晚辈见过里正大人。”
凌峰走上前作揖施礼,然后进屋坐下。
在头脑里没有屋内印象,应该是第一次到二进院。
周家宅院应该是个大三进院落。
这在郡城等地不算什么,可在乡村,这条件算超级好了。
你想啊,村里的张发贵家,包括自己的凌家,算是富裕猎户吧。
可就是一个院子里,几间平房。
顶多不是茅草泥墙,是砖木结构。
但整栋宅子没有‘进’的结构。
什么前院、中院、后院、廊道天井这些,统统没有。
周家屋里摆设也是十分讲究,家俱油漆抛光。
这就是古代正经八百的地主老财。
“你算是个有心人,打了狍子还想着送点过来。”
周福全笑嘻嘻把刚泡好的一杯茶,移到凌峰面前:
“坐会,喝杯热水?”
凌峰听罢十分诧异。
以前原主来过周家几次,周福全连正眼都没给过一下不说,还满脸鄙视。
可今天这是怎么啦?
其实原因不难猜测,主要是凌峰这些日子的变化,正在太大了。
不赌钱了,还一个劲地上山打猎,运气出奇的好。
头一回是野兔山鸡,这回是大狍子。
这叫浪子回头金不换,凌家祖坟冒青烟了。
村里都传开了,说是死去的凌伯在保佑这个儿子。
如此这般,凌大郎俨然成了石窑村的风云人物,改邪归正年轻人中的典型代表。
都成了村民茶余饭后的话题。
作为石窑村里正的周福全,能不高看凌大郎一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