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父亲去世,暃便开始不务正业,书也不好好念了。大点后,便开始混迹于各种娱乐场所,甚至辗转流连于女色之间。
可以说,吃喝玩乐这些就没有暃不擅长的。
酒这种东西,他向来是来者不拒。
云浅颠簸一天,没太多胃口,吃了几根素串喝了一碗鸡汤就觉得自己差不多饱了。一听几人要喝酒,便自告奋勇提议她在旁边为他们演奏吉他。
“浅浅,你可以吗?”暃有些不太放心。
他担心万一云浅因为眼睛看不见到时候没有弹奏好,而感到伤心难过。
孕妇是最忌讳心情悲伤的,也是情绪最为敏感脆弱的一类人。
别说眼睛看不见弹错了调,就是月亮不够圆都能为此嚎起来。
云浅小脸一扬,轻哼一声:“你瞧不起谁呢,你们喝你们的,我弹我的,跑调的话你们就全当我在练琴吧。”
夜晚的山林气温有些低,暃拿了一件针织衫给云浅套上,又将她的椅子挪到一处地势平坦的地方,这才回到了餐桌。
目睹一切的清时啧啧感叹:“细啊!我家少爷真细!”
马超看了看暃的劲腰,摸着下巴点头:“确实细!”
暃拉开椅子落座,抬手给了清时一个爆炒栗子。
“细什么细?多说一个字会死吗?”
“嘶——”
清时表情痛苦地噘着嘴揉着脑门,重新组织了语言:“少爷太细节了,太会了,爱了爱了!”
云浅调整好自己的坐姿,一手握着琴颈压弦,一手在面板上轻轻叩着。
其实她压根不知道该弹什么曲子,只是凭感觉认为自己肯定是会吉他的。
以前的事她不记得,以前的自己她也不了解,很多事除了问暃便是凭着自己的感觉来。
思索片刻,云浅按照自己心中所想,开始拨动琴弦。
“故事的小黄花
从出生那年就飘着
童年的荡秋千
随着记忆一直晃到现在......”
婉转的歌声响起,在这静谧的山林间显得格外空灵悠扬。
暃没有想到云浅还会边弹边唱,瞬间被吸引了目光,刚喝空掉的酒杯被马超偷偷满上了都不自知。
云浅平时讲话的声音本是带着几分甜美的,唱歌却故意压低了嗓音,听起来又多了几分磁性与清冷。
泠泠月光下,一身米色长裙的云浅像是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圈,周身都散发着微弱细闪的光芒。
徐徐微风吹过,扬起丝丝缕缕长发,更添仙姿。
如果,没有脸上那些伤疤的话。
“为你翘课的那一天
花落的那一天
教室的那一间
我怎么看不见
消失的下雨天
我好想再淋一遍......”
云浅越唱越顺,指尖扫过的琴弦也不曾漏拍。
虽然这是她目前为止,印象中第一次弹唱这首歌,但她可以肯定,自己没有跑调。
“你家浅浅挺厉害啊,比那些女团什么的唱的还好听。”马超忍不住夸赞道。
暃没有搭理马超,而是若有所思地看着云浅,眸色幽深。
如果没有楼兰月影那次意外,她现在应该是在自己家人身边开开心心的吧。
这般想着,暃忽然觉得自己偷偷将云浅带回玉城是否太过自私。
若是旁人花钱将她买下,韩信等人前来救她,应该很容易就把她救走了,也不至于落得个毁容失明的地步。
这样一想,暃又觉得似乎哪里不太对劲。
明明他当初被云浅刺伤后,便放弃了将她带走的念头。他跳窗逃跑时,还看见了那个银蓝头发的男人抱着云浅离开了楼兰月影。
那她又是怎么被人下药残害成了现在这幅样子?
还是说,刺伤他的云浅和被人下药的云浅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想想也对,如果韩信真的发现云浅失踪了,以他的财力人力,怎么可能让自己和云浅有机会在医院趟了那么多天还能顺利出院?
想法一经冒出,暃的心底顿时生出了一股寒意。
“以为盯着你家浅浅发呆你就能躲酒吗?喝!”
见暃一直盯着云浅一动不动,马超忍不住嚷嚷了起来。
其实在暃走神期间,他早就将自己的酒杯里的酒倒在了脚下的草地上,想借此假装自己喝过了。
清时人高马大饭量大,一心忙着撸串,也就没有留意到马超的小动作。
一听马超嚷嚷着喝,清时立马拎起酒瓶给马超满上了一杯。
马超嘴角直抽抽,想骂娘的心都有了。
在玉城时,他就见识过暃的酒量了,别人是海量,他是海纳百川。
不仅酒量好,还什么酒都能喝,怎么串酒也不会醉到不省人事,顶多走路打飘。
而他拼命躲酒无非是怕自己喝多了误事。
高中毕业时,马超约韩信在长安街的酒馆喝了整整三个小时的酒。
当时喝的也是白酒,马超觉得白酒这么烈,肯定是一边喝一边醉,到时候觉得自己快不行了,就立马刹车。
却不想,韩信这个闷葫芦,居然比他想象的能喝许多。
结果就是,马超醉得不省人事,抱着摇摇欲坠的韩信死活不肯撒手。
至于他当时对韩信说了些什么,马超自己也记不清了。
他只记得,当时他似乎看到了云浅就站在韩信身后,脸色阴沉地望着自己。
最后醒来时,马超发现自己光溜溜地躺在韩信家客房的地板上,而韩信正手持龙吟枪面露杀意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
马超整个人傻掉了。
“什么情况啊?我衣服呢?”马超用被子将自己紧紧裹住,连连往后退去。
韩信薄唇紧抿成线,似乎在竭力压抑着心中的怒火,“你昨晚对云浅做了什么?”
“啊?”
马超愣住了。
这不是韩信家吗?
“你说不说?”
韩信长枪一挥,锋利的枪口对准了马超的眉心,一副随时准备给他脑袋开瓢的架势。
马超一脸懵逼,“说什么啊?什么情况啊?怎么回事啊?”
直觉告诉他,他酒后肯定乱那啥了。
至于到底乱了什么,他现在也不敢乱猜。
韩信双眸微眯,手腕轻转,“装傻?”
马超见势不妙,裹着被子在床上滚了一圈翻身下床。
“冷静!我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你先说说你知道的情况,让我捋一捋。”
韩信冷着脸欲言又止,似乎那件事十分难以启齿。
马超心里咯噔一下。
完了,难道自己酒后真把云浅给那啥了?
“我真不记得了......”
“那我就打到你想起来为止。”
“我艹来真的?”
马超被韩信拿着枪指着逼退到墙角,就在他想着自己不穿衣服耍冷晖之枪和韩信对打是不是有点辣眼睛时,云浅忽然红着眼睛闯了进来。
“阿信,不是你想象的那个样子,我本来是准备去你房间找你的,结果不小心跑错房间了,我看他没穿衣服,就被吓到了.....”
原来,昨晚云浅偷偷溜出宫找韩信,结果找到了两个醉汉。
云浅宫外没去处,没办法只好带着两个醉汉回到了韩信家。
次日韩信醒来时,正好听见云浅在马超的房间里大声尖叫。
他赶过来时,就见云浅捂着眼睛从房间跑了出去,而马超则是果着身子躺在冰凉的地板上呼呼大睡。
事后,韩信倒没有将他打到记忆恢复,是他自己渐渐想起了一些内容,却一直没有告诉韩信。
那天夜里,马超中途口渴难耐,半梦半醒间,他发现有一个人影偷偷溜进了他的房间。
马超当时迷迷糊糊的,反应也有些迟钝。
他只记得自己当时似乎听到了云浅在自己耳边嘀咕着什么。
就好像是在念什么咒语。
接下来的时间里,马超便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开始沸腾,体温开始迅速上升,口干舌燥。
马超以为自己酒喝太多躁得慌,便把衣服都脱了,迷迷糊糊去冲了个澡。
离开浴室时,马超的余光无意间瞥见镜中自己的后背上似乎有部分呈经脉状分布的紫青色条纹。
再仔细去看时,又什么都没看到。
酒醒之后的马超以为那些都是自己的梦境或者酒后出现的幻觉,也就没太当回事。
只是那晚他究竟对韩信说了些什么,他却一个字都想不起来了。
他明明记得,他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跟韩信讲,所以才约了韩信喝酒。
他也有问过韩信,韩信也是一脸茫然地摇头,表示自己毫无印象。
介于那次喝酒后的误事,马超每次喝酒都尽量控制着度。
和暃这种酒罐子喝酒,他若是不偷懒耍滑,怕是能把他喝到送走。
马超的嚷嚷令暃回过了神,看了看自己还剩半杯的酒,又看了看马超满满一杯的酒,冲抬了抬下巴:“你这不是还没开始吗?”
马超舔了舔后槽牙,皮笑肉不笑地伸手搂过清时的肩,笑得一脸玩味:“两个人喝太没意思,不如清时也跟我们一起喝吧?”
清时果断摇头:“那不行,我可是要给你们开车的,开车不喝酒喝酒不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