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逆向生长
---
第一节
基因控制局，地下第七层。
林帆的军靴碾过满地玻璃碎片，每一步都在金属地板上留下带血的脚印。监控摄像头随着她的移动无声转动，红光闪烁，像某种窥视的兽眼。
“夫人，您没有权限进入——”
控制台的AI语音戛然而止。林帆的扳手砸碎了最后一个扬声器，火花溅在她绷紧的下颌线上。
“陆沉舟。”她对着空荡荡的实验室开口，声音沙哑，“我知道你在看。”
静默三秒后，右侧墙壁突然滑开，露出隐藏的电梯。门缝里渗出冰蓝色的光，带着低温舱特有的寒气。
电梯下降的二十七秒里，林帆的视网膜上还残留着昨晚的影像——钢铁木兰花在夜空中绽放，陆择木化作亿万光点消散。而此刻，她的战术腰带上别着鹿晚晴那枚被夺回的左眼义体，金属外壳上刻着一行小字：
【当月光变成银色】
电梯门开启的瞬间，冷雾扑面而来。
陆沉舟站在房间中央，白大褂下露出半截生物钢脊椎，蓝光比往常暗淡许多。他面前悬浮着三个培养舱，分别标记着：
「林归舟（原体）」「∞号（念真）」「ω（密钥）」
但第三个舱体是空的。
“解释。”林帆的枪口抵上他的后背。
陆沉舟没有转身。他的手指在全息键盘上敲击，调出一段加密视频——画面里是六岁的周念真（鹿晚晴）被绑在手术台上，而年轻的周维森正将一枚银色芯片塞进她的脊椎。
“ω从来不是胚胎。”他的声音像砂纸摩擦，“是逆向生长程序。”
视频突然跳转：昨晚的钢铁木兰花内部，放大十万倍的画面显示——每一粒“孢子”都是微缩版的陆择木。
“他在重组。”陆沉舟终于转身，眼下是浓重的青黑，“但需要载体。”
林帆的瞳孔微微收缩。她看向空置的ω培养舱，突然明白了什么。
“你他妈想用自己当容器？”
---
第二节
云端之冠废墟，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林帆踹开锈蚀的通风井盖，腐锈的金属碎片擦过她脸颊，留下一道血痕。身后，鹿晚晴的轮椅卡在管道拐角，机械臂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再往前二十米。”鹿晚晴的独眼在黑暗中泛着微光，“徐老师当年把‘月光’藏在这里。”
“月光？”林帆的军靴碾碎一只金属化的老鼠。
“生物钢的原始样本。”轮椅碾过积水，溅起暗蓝色的水花，“周维森用它创造了ω，但徐正……改造了它。”
通道尽头是一扇刻着木兰花的金属门。林帆的手刚触上门锁，整面墙突然亮起幽蓝纹路——与她腹部的∞疤痕一模一样。
门内传来液体翻涌的声响。
“他来了。”鹿晚晴突然绷紧身体。
通风管上方坍塌，陆沉舟的生物钢脊椎刺穿混凝土垂落。他的瞳孔呈现不自然的银蓝色，嘴角挂着机械般的微笑——
和周维森如出一辙。
“夫人。”他的声音带着双重电子音效，“你带着我的眼睛。”
林帆的霰弹枪已经上膛：“陆沉舟在哪？”
“他一直都在。”‘陆沉舟’的脊椎突然暴长，尖端悬停在鹿晚晴的独眼前，“只是现在……我们更近了。”
鹿晚晴的机械臂突然自爆，冲击波将林帆推进门内。最后一刻，她看到‘陆沉舟’掐住鹿晚晴的喉咙，而对方的独眼里闪过一丝解脱。
“记住……”鹿晚晴用口型说，“逆向生长……”
金属门轰然闭合。
---
第三节
门后是林帆此生见过最美丽的噩梦。
整个球形空间内壁覆盖着生物钢，像一颗巨大的金属子宫。正中央悬浮着一滴液体——它在零重力环境中保持完美球型，折射出月光般的银蓝色。
这就是“月光”。
林帆的战术手套刚触及表面，液体突然沸腾，化作无数丝线缠上她的手臂。剧痛中，她看到幻象——
六岁的自己被困在培养舱里，而年轻的周维森对徐正说：“林志远的女儿才是完美载体。”
画面跳转：昨晚的陆择木并非消散，而是分解成纳米级单位，正通过城市水循环系统向某处汇聚……
“逆向生长……”林帆突然懂了。
ω不是要毁灭，是要重生——用陆沉舟的身体。
而“月光”，是唯一能改写生物钢程序的钥匙。
她毫不犹豫地将整条手臂插入液体球。
银色荆棘从她皮肤下爆出，瞬间爬满半张脸。剧痛中，她听到陆择木的声音直接在脑中响起：
“妈妈，接住我。”
---
第四节
金属门被外力撕开时，林帆正单膝跪地喘息。她的右臂完全银化，指尖滴落的不是血，是月光般的液体。
‘陆沉舟’站在门口，脊椎刺穿了鹿晚晴的胸口。但当他看清室内的景象时，电子音首次出现波动：
“你……不可能……”
林帆缓缓抬头。
她的瞳孔一只琥珀，一只银蓝。
“周维森。”她举起银化的右手，液体在空中凝成微型木兰花，“你忘了谁才是第一个实验体。”
‘陆沉舟’的身体突然僵直——他的生物钢脊椎正不受控制地解体，化作光流向林帆掌心。
“不……这是……我的……”他的声音逐渐变回陆沉舟的本音，挣扎着向前伸手，“林帆……”
她一把扣住他的手腕，银光顺着接触点疯狂涌入。
“晚安，老混蛋。”
强光爆发。
当光芒散去时，陆沉舟倒在她怀里，后颈嵌着一枚正在消融的银色芯片。而地上静静躺着一个小小身影——
陆择木蜷缩如初生婴儿，银发盖住半边脸，胸口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窗外，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
钢铁木兰花的虚影在城市上空缓缓旋转，花瓣上凝结着晨露，像谁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