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寄生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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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凌晨三点十七分，林帆的公寓。
月光从落地窗斜切进来，在地板上划出一道银蓝分界线。陆择木蜷缩在沙发角落，皮肤下的生物钢纹路随着呼吸明暗闪烁，像某种休眠中的深海生物。
林帆盯着监测屏幕，指尖无意识敲击着桌面。数据一切正常——心率、代谢率、神经活性——但那个词始终刺眼地挂在报告顶端：
「基因不稳定指数：39%」
“还在升高。”陆沉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刚醒的低哑。他的手掌贴上她的后颈，生物钢脊椎在黑暗中泛着微光，“但增速比昨天慢了。”
林帆没回头，军靴碾过地上散落的零件——那是她拆到一半的基因检测仪。
“控制局送来的设备全是垃圾。”她冷笑，“连ω的残留都检测不出来。”
窗外突然传来金属摩擦声。
两人同时转头——一只野猫正蹲在窗台，瞳孔在月光下呈现诡异的银蓝色。它的前爪已经半金属化，尖锐的指甲抠进窗框，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陆择木突然睁眼。
野猫触电般弓起背，下一秒竟转身跳下七楼，金属爪子在墙面上刮出一串火花。
“第几个了？”林帆问，声音绷紧。
“这周第七例动物异变。”陆沉舟调出全息地图，十几个红点在城市各处闪烁，“污水处理厂的金属液污染了地下水，现在……”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地图突然新增三十多个红点，全部集中在——
“市中心医院？”林帆的瞳孔骤缩。
监控画面自动弹出：住院部走廊上，几个病人正机械地爬下病床。他们的皮肤在月光下泛着金属光泽，输液架在手中扭曲成武器。
最前排的病人突然转头，对着摄像头露出微笑。
右眼蓝光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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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医院的消毒水味混着铁锈气息。林帆的军靴踩过满地玻璃碎片，霰弹枪管还冒着烟。身后，陆择木安静地漂浮在离地十公分处——生物钢在他脚下形成流动的支撑，像一团具象化的月光。
“B区三层，儿科病房。”陆沉舟的声音从耳机传来，背景音是激烈的打斗声，“鹿晚晴的定位信号在那里中断了。”
转角处突然扑来一道黑影。林帆侧身避让，枪托狠狠砸在对方太阳穴上——是个穿着病号服的少年，半边脸已经金属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救……我……”少年的声音忽而正常忽而失真，“它在我脑子里……说话……”
陆择木突然伸手，指尖点在少年眉心。银光涟漪般荡开，对方脸上的金属纹路如退潮般消散，最终昏倒在地。
“你确定要带着他清理整栋楼？”林帆挑眉。
择木的瞳孔微微扩大——这是他表示“是”的方式。
儿科病房的自动门被某种力量扭曲成抽象雕塑。林帆踹开残骸，眼前的景象让她血液凝固——
鹿晚晴的轮椅翻倒在墙角，机械臂被拆得七零八落。而她本人被五六个金属化的孩子按在地上，那些小小的手指已经刺入她的左眼窝，正在往外掏着什么。
“住手！”林帆的子弹精准打穿领头孩子的肩膀，但对方只是晃了晃，伤口涌出银白液体。
孩子们同时转头，右眼蓝光同步闪烁。
“林帆。”他们异口同声，声音重叠着周维森的电子音，“你来得正好……”
陆择木突然从她身后冲出。
银光如海啸般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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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
“左眼义体……丢了。”鹿晚晴躺在临时手术台上，空洞的眼窝渗着血。她的机械臂只剩半截，线路裸露在外滋滋作响，“他们抢走了ω密钥……”
林帆的指甲掐进掌心：“什么密钥？”
“周维森……在我眼睛里藏了东西……”鹿晚晴剧烈咳嗽起来，“能激活……所有生物钢的……终极指令……”
监护仪突然尖锐鸣叫。陆沉舟的生物钢脊椎猛然刺入医疗终端，强行稳定她的生命体征。
“市中心有多少人接触过污染水？”他问，声音绷紧。
“至少……三万……”鹿晚晴的独眼看向择木，“但他能……净化……”
走廊突然传来爆炸声。
监控画面自动切换：医院天台，金属化的病人们正用躯体拼凑某种装置——鹿晚晴的左眼义体被嵌在中央，像一颗机械心脏般脉动着蓝光。
陆择木突然飘向窗口。
“不行！”林帆一把拽住他的衣领，“那是陷阱！”
孩子的瞳孔第一次浮现情绪——某种古老的、近乎悲悯的决绝。他轻轻掰开她的手指，在她掌心画了个符号：
∞
然后纵身跃入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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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节
天台的风裹挟着金属碎屑。
陆择木降落在装置前方，银白长发在月光下如旗帜飞扬。病人们同时停下动作，右眼蓝光聚焦在他身上。
“父亲……”他们发出电子合声，“你背叛了……进化……”
择木没有回答。他伸出手，掌心向上——所有生物钢突然脱离宿主身体，化作亿万银色光点向他汇聚。鹿晚晴的义体从装置中弹出，被他稳稳接住。
整座城市的灯光在此时同时熄灭。
月光下，银白洪流如倒流的瀑布升向夜空，最终在云层之上凝聚成一朵巨大的钢铁木兰花。当第一片花瓣绽放时，蓝莹莹的孢子如雪般飘落。
林帆冲上天台时，正看到孢子触及金属化的病人——那些狰狞的变异如退潮般消散，人们一个接一个软倒在地。
而陆择木站在风暴中心，皮肤正在龟裂。
“不……！”她扑过去，却被他周身的力场弹开。
孩子的身体逐渐透明，银白光点从裂缝中溢出。他回头看她，用口型说了两个字：
“晚安。”
最后一粒光点升空时，钢铁木兰花轰然绽放。月光穿透花瓣，在城市上空投射出巨幅全息影像——
是六岁的林帆，抱着婴儿时期的鹿晚晴，在实验室的玻璃窗上画下一朵歪歪扭扭的小花。
影像下方有一行褪色字迹：
「当月光变成银色，记得带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