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管家皱眉,这事会和他们有关吗?
那女子倒是离开了一会儿,但也有派人看着,是哪里出了问题?
库房里剩下的银两正准备给下人发月钱,虽然不算多,但也不少。
究竟是什么人在这么多人的宅子里,把那么多那么重的东西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都搬走了?
这说不通,也不合常理。
大管家暗自庆幸,幸好刚把收来的银子都转出去了,不然都丢了,他的脑袋也不用留了。
现在出了这样的差错,他作为大管家,也少不得挨主子的训。
刁府一阵慌乱,早晚会惊动家主,到时可怎么交代?
大管家一身冷厉之气,他刚要离开,就被祈知彧拦下:“大管家,我的卖身钱……”
“滚滚滚!少在这里碍事!”
大管家很是不耐烦,他冲身边的下人吼道:“把这两个人关押起来,等处理完这里的事,再处理他们!”
既然主子说这两个人有问题,他是不敢放人的。
“哎?你怎么能这样对待我们?说好的卖身钱,你们偌大的刁府不能不讲信誉啊……”祈知彧被两个人拖着往外走,他一副急着要钱的架势。
南篱也是一样,被两个婆子不客气地推出了院子,走过一个狭窄的通道,进入一处低矮的房屋。
两个人被下人用铁锁链锁了起来,随后,他们“砰”的一声关上门,紧接着是上门栓的声音。
祈知彧哗啦啦抖动着锁链,“哐哐哐”撞着门板,语气焦急:“开门啊,刁府不能这样对待我们兄妹,你们怎么不讲信誉呢?说好的卖身钱呢?”
南篱冲着大门大喊大叫:“放我出去,你们这些狗仗人势的奴才,还有没有王法了?”
祈知彧骂骂咧咧,又重重踢了几下木板门,两个人对视一眼,不远处一棵树上有人在盯梢。
外面的脚步声逐渐远走,南篱撇嘴笑,在战场上运筹帷幄的大将军,陪她来胡闹。
真是难为这他了。
南篱本应该抱怨几句,“晚饭还没吃”、“哥哥太没用”这样的话,但她已经没有耐心再演下去了。
以她的性子,把暗处的人抓了,严刑拷打,或者直接收进画境里,什么话就都招了。
但现在还没有查清幕后黑手,暂时只能忍下,南篱就有些气不顺。
直到暗处的人离开,祈知彧用匕首把南篱身上的锁链削开,他深邃的眸光沉静如海。
两个人对视一眼,从窗子里跳了出去,几个纵身便消失在了夜色里。
晚饭时间过了,街上宵禁,凤凰城的乞丐特别多,躲起来不敢露面,不然会挨巡防营的鞭子。
南篱跟祈知彧做了乞丐打扮,找了一个大桥洞底下,和那些乞讨的人蹲在一起。
南篱一副无助的样子,跟身边的人套话:“大娘,你们来凤凰城多久了?”
大娘一脸沧桑,叹了口气道:“我们一家都是凤凰城本地人。”
南篱又问:“你们没有田地吗?怎么会到这个地步?”
大娘子抹了一把眼泪:“都是我那不争气的儿子,好逸恶劳,非要让他妹妹去拜金凤凰,我们借遍了所有亲朋好友,好不容易凑够了十两银子。”
大娘像是终于找到了可以倾诉的对象,继续说:“我们全家送小女去了凤凰山,可拜过金凤凰后,一直没有人来提亲,借亲朋友的钱要还,我们只能变卖了房产田地。”
“现在半年过去了,我们家也没有出一只金凤凰,不知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孽?让我们全家沦落至此?”
南篱微微蹙眉,她看着一旁的小女孩,十六七岁的样子,脸上满是伤痕,想必没少挨家里人巴掌。
这些人拜过金凤凰,就算没有得偿所愿,也只会找自身的责任。
南篱眸色沉沉,她看着桥洞里挤得满满当当,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些人都是拜金凤凰的受害者。
不知是什么人在背后运作,鱼肉乡里,把老百姓当成了摇钱树?
南篱和祈知对视一眼,西北提前进入秋季,马上冬天来临,他们这些人还不得冻死?
两个人悄悄退了出去。
南篱拉着祈知彧避开巡防的人,走遍了大半个城区,这里的乞丐人数众多,不应该叫凤凰城,应该叫乞丐城。
祈知彧眸色深沉,他快压不住脾气了,别让他查出来幕后之人是谁,不然祖坟都得给他平了!
南篱叹了口气,拉着他去找卖身葬母的小少年,此时,他正抱着小黑,浑身无力靠着树桩旁昏昏欲睡。
旁边是他用树枝挖出来一个浅浅的坑,根本没办法埋人。
小黑感觉南篱的气场,嗖的一下窜出来,朝她扑了过来。
南篱一把接住它,顺毛摸了两下:“小黑真乖,必须加一个大鸡腿!”
小黑的眸子一亮,姐姐虽然黑心了点,但是从来不吝啬。
小少年被惊了一下,慌忙站起来,看到是他们,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这俩人傍晚时抢了他的“卖身生意”,他们不是跟着去了刁府吗,怎么会来这里?
小少年眼底警惕,他本是奔着刁府去的,没想到被人截胡了。
南篱在刁府顺来不少吃食,她先给了小黑一个大鸡腿,小少年看了眼忙低下头,他已经两天滴水未进,嘴唇干裂。
祈知彧把水囊递给他:“喝一口吧。”
他的水是画境里的灵泉水,对身体大有益处,他对此深有体会。
“谢谢恩公!”小少年行了一礼,才接过来水囊,离着囊口一点距离把水倒进嘴里,角度没有掌握好,不禁呛了一口。
祈知彧拍拍他的肩膀:“不急,你叫什么名字?”
小少年缓了一下,他喝过水,感觉浑身都有了力气,回道:“我叫卫川。”
祈知彧又问:“你娘是怎么死的?”
卫川红了眼眶:“她、她被人打死了!”
南篱眸色沉沉:“是刁家人?”
卫川迟疑了一下,眼底蓄满泪水:“我娘、她只是想给我要点吃的,就被酒楼里的掌柜打了出来,不仅打断了她的腿,还打在脑袋上,我娘她才没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