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南知在车里抱着阿布,不肯离开。
裴延礼也好,佣人也罢,只要有人靠近,蒋南知就像是疯了一般,胡乱挥打.
“你们都回去!”
裴延礼担心蒋南知伤着自己,让众人都散了,只他一个人在外面静静的守着。
他心里实在愧疚,看到蒋南知那副样子,也是真的心疼。
一人在车外,一人在车内,咫尺距离,裴延礼却觉得已经相隔天涯。
他同蒋南知之间,怕是早就回不到从前了。
蒋南知抱着阿布,一遍一遍替它疏理早就不再光泽的毛发。
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脑子里像过电影似的, 一遍遍的回放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
她回忆着那些过往,想着自己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
她从云端坠入泥泞中, 连累了自己的孩子,还有阿布。
她不过才二十来岁,为何像是已经走完了一生似的。
累得不想再往前一步了。
她就那样枯坐着,连哭声也没有。
只是呆呆的看着前方,眼泪机械般的顺着脸颊滑落。
突如其来的一道闪电划破天幕,蒋南知的脸被照亮一瞬,又再次隐藏在黑暗中。
暴雨倾盆而下,落在裴延礼的身上,片刻之间,他身上那件手工定制的西装,被琳了个彻底。
他向来讲究,这时候却也顾不得身上的狼狈。
两人谁都没有再说话,院子里除了落雨声,什么也没有了。
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
本该是世上最亲密的关系,如今隔着一道车门,还不如一对陌生人。
暴雨下了一整夜,天色露出青白,雨势才渐渐停下。
蒋南知抱着阿布枯坐了一整晚,下车的时候,身形一晃,直直的朝前栽去。
裴延礼一个箭步上前,牢牢接住了她。
可蒋南知在裴延礼触碰的瞬间,就开始了生理性的呕吐。
她一把推开男人,弯腰呕吐,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吐个干净似的。
可她从昨天到现在滴水未进,如今自然也没什么东西可吐。
胃酸逆流腐蚀着食管,更是难受。
裴延礼担心的上前,想要扶住南知。
他的手刚贴上,就被狠狠推开。
裴延礼一时没有防备,向后踉跄了两步,才稳住身子 。
他没有计较,还想上前,却被蒋南知怨恨的眼神喝住。
“你别过来!”
那样仇视的目光,像刀子一般,搅着裴延礼 心。
“南知……”
蒋南知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红着眼圈,说出诛心的字眼。
“你滚!你叫我恶心!你光是出现在我 眼前,就叫我不能忍受的恶心!”
蒋南知嘶吼着,呼吸都因为激动,变得急促起来。
裴延礼像是被那句话定在了原地,明明想要张口解释,想要伸手将那个女人抱紧怀里,给她依靠。
可那样厌恶,憎恨的眼神,裴延礼不敢面对,不敢上前。
蒋南知踉跄着,拉开车门,坐上驾驶位,发动了车子。
裴延礼不放心,立即开车跟在后面。
蒋南知的油门越踩越深,一路向山下驶去。
裴延礼不敢拦着,只能在后面紧紧跟上。
他知道蒋南知不会做傻事,她放不下蒋文耀。
可他也知道,如今,蒋南知在乎的,只剩下蒋文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