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南知是在新闻上看见的讣闻。
她当时正在和李嫂一起,给孩子整理新买的小衣服。
“你瞧瞧,现在的衣服多好看,又软和又漂亮,省得大人一针一线的缝了。”
李嫂拿起手里的小衣服左看右看,满心欢喜。
就连当初自己亲孙子出生的时候,她都没有这样稀罕过。
“我小时候的衣服都是你们用针线缝出来的吗?”
蒋南知问道。
“是啊,太太在怀着你的时候,就给你做了好多小衣服,太太手巧,做出来的小裙子比起商店卖的,也丝毫不差。你一岁以内的衣服,都是太太这么做出来的。”
提起从未见过的母亲 ,蒋南知心底一片柔.软。
她如今有了自己的孩子,更能体会到妈妈对孩子的那份爱。
恨不得在他还没出生的时候,就将他的一生都安排妥当,生怕他吃一点苦,遭一点罪。
这份为人母的良苦用心,只有做了妈妈才能明白。
她心血来潮,也要给孩子做衣服,让李嫂拿来了针线。
李嫂心里清楚,她哪里会什么针线,不过是让她打发时间。
南知能骗得过别人,却骗不了她。
她几次都看到,南知小姐盯着一个地方发呆。
毕竟是她从小带到大的孩子,心里的苦,她哪能不知道。
针线拿来,李嫂又挑了几块最软和的布料,两人坐在沙发上,一边聊天一边缝衣服。
蒋南知看着手里的布料,上面爬满了歪歪扭扭,蜈蚣脚一般的针脚,又丑又咯人。
她气恼的将东西扔在一边。
“算了算了,这慈母谁爱当谁当,我是当不了一点。”
蒋南知耍起小孩子脾气,躺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机,吃着零食。
李嫂看着她这样子,心里反而高兴。
没结婚之前,她的南知小姐就是这样娇宠着长大的,结婚以后,在裴家像是被裹在袋子里,一点都不快活。
现在,终于有点从前的样子了。
裴家那个吃人的地方,可不能再回去了。
蒋南知百无聊赖的拨弄着遥控器,突然在新闻频道看见了一则讣告:
裴氏大太太吴美玲于今日凌辰四点钟离世,膝下养子独自处理丧葬事宜,裴氏表示不会过问。
蒋南知手里的遥控器掉落在地上,她看着电视上放出的画面,裴延礼一身黑色西装,面色青灰的在医院门口应对记者。
他下巴处的胡茬看起来已经有些天了,这样狼狈,不修边幅的裴延礼,蒋南知从未见过。
心口处传来密密麻麻的刺痛,为裴延礼,更为婆婆。
嫁给裴延礼之后,婆婆是那个家唯一对自己好的,她一直不敢去看望婆婆,怕婆婆知道他们离婚以后伤心。
不曾想,以后再也没机会见了。
“小姐,您别哭了。”
李嫂在一旁把蒋南知抱进怀里,一下下的拍着她的后背,想要安抚她。
“裴太太是个好人,这些年被病痛折磨着,现在是去享福了,不难过啊!”
蒋南知还是想要去追悼会,李嫂拗不过,只能叮嘱她注意身体,情绪不能太激动,最重要的是,不能让人发现她怀孕了。
好容易才逃出火坑,要是被裴总发现有了孩子,那一定又要闹得天翻地覆。
蒋南知一一应下,李嫂才放心让她去。
葬礼那天,蒋南知穿了一件宽松的黑色山茶花连衣裙,外面穿了件同款黑色风衣。
快四个月的肚子已经不小,好在蒋南知身量纤瘦,这样穿确实看不出来。
蒋南知带了吴美玲生前最喜欢的白玫瑰,刚进会场,就看见了裴延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