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茜茜转过身来，看着眼里写着忐忑的男人。
复杂的情绪泛上心头，竟然是格外的平静。
仿若刚刚看见的，和前女友拥抱的人，不是她的男朋友一般。
“茜茜——”律方琰看着她突然变得淡定的脸，心慌起来。
“好，我听你解释。”千茜茜点头，动了动被他牵着的手。
律方琰却不敢松开。
生怕松了手，她便会头也不回的离开。
他赶紧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出来，从他在手术之前接到电话，一直到刚刚的拥抱。
千茜茜听着，忍不住想象，他们被困在山谷里，是怎样相互鼓励和支撑。
夏橙的腿受伤了，是他抱着她找山洞。
夏橙的手做了手术，他用温柔的怀抱给她慰藉。
如果——
如果她的右手再也无法完成一幅画，他又会用多长时间去陪着她走出痛苦呢？
“茜茜，我错了。等回到海城，我再也不管夏橙的事情了。”
律方琰的保证，将千茜茜从思绪里拉了回来。
再也不管了吗？
他真的做得到吗？
“你来云城之前，就已经知道夏橙在这里？”
她抿了抿唇，问。
律方琰愣了一瞬，不敢再瞒她：“是，之前禹荣给我打过电话。”
“所以你答应这个拒绝了快半年的手术，就是为了来帮她？”
“不是！这个客户之前和我父亲有些误会，半个月前误会解除，为了维护两家的关系，我才会答应的。”
顿了顿后，他语气恳切的补充：“我本来只是想派人盯着传消集团那边，前几天开会结束后，意外偶遇了被带出来买菜的夏橙。当时出了点小状况，我被传消里的人误会是她的追求者。
所以，我想着将计就计，和夏橙接触，将她和她拿到的证据全部带回海城。没想到，今天突然出了意外，她的记者身份暴露了。”
电梯门打开，有护士推着装满医疗用品的小推车走出来。
千茜茜退了几步将路让开。
等到护士走进护士站，走廊里重新安静下来后。
才开口：“你说会去陪着我签约，我等了你几个小时。”
“对不起，我应该给你打个电话说一声的。当时对方将车开得很快，路上又车多人多。”
“我知道了。”
千茜茜点头，心里没有丝毫的轻松或是释然。
是担心跟丢了会让夏橙受伤，所以忘了给她打电话吗？
“茜茜，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她的情绪还好吗？”千茜茜不答反问。
没等律方琰回答，轻叹了一口气：“怎么可能还好。她是画家，如果真的再也不能画画，那是多大的打击。”
转头看了眼病房的方向：“你先去继续陪陪她吧。你不是说警方已经介入了调查，她同事也在警局吗？我过去看看。”
“你还在生气是不是？”律方琰可怜巴巴的看她。
“有点，但是已经没有刚刚那么生气了。”
千茜茜诚实回答：“她都为了正义将自己弄成这个样子了，我再在这个时候撒泼胡闹，那多掉腔调啊。先存着吧，等回去了再好好和你算账。”
“啊？”
“行了，我先去警局了。”
“等下，茜茜。”
律方琰拉着她的手下滑，改为牵着她。
手指插进指缝，握紧：“警方那边我过去，你留在这里等我。”
“不放心我做事？”
千茜茜低头看了眼十指相扣的手，挑眉。
“我怕你想来想去还是决定不原谅我。”
律方琰轻轻挠了挠她的掌心。
俯身，动作迅速的在她的嘴角偷了个吻。
千茜茜眨巴眨巴眼睛，点头：“好，有事电话联系。”
“好。”
律方琰摩挲了几下她的手指后，才松开，按了电梯的下行按钮。
等到他走进电梯，看着数字一点点降至一楼。
千茜茜徐徐呼了一口气，转身朝着房间走去。
……
护士已经换了一瓶新的药水。
夏橙正看着裹着纱布的右手发呆。
听见开门声后，赶紧抬起头来：“阿——茜茜，是你啊。”
视线朝着千茜茜身后扫去：“阿琰去医生办公室了吗？”
“他去警方那边看看，你同事没什么事，只是挨了几拳。”
千茜茜走到床边坐下：“现在感觉怎么样？需要我叫医生过来看看吗？”
“不用，护士刚刚来过了。”夏橙眼眸微垂，摇了摇头。
千茜茜的视线落在她的手上：“不用担心，阿琰会请最好的骨科专家来帮你治疗，肯定会痊愈的。”
“我不担心。”
夏橙抬头看她，目光一片平和：“很多事情都是命中注定的。或许从我离开老师的工作室，成为一名记者时，我已经做好了接受所有可能发生的结果的准备。”
千茜茜看着她无意识的攥紧右手手腕，抿了下唇角，没再继续安慰什么。
“你不要误会阿琰，他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刚刚我情绪不太好，他只是在安慰我。”
“他已经向我解释了。”
夏橙“哦”了一声，轻轻点头。
两个人陷入沉默。
都低着头，思索着什么，眼神复杂。
最先打破尴尬的是千茜茜，她从床头柜上拿了个橘子：“你能吃吗？”
“你吃吧。”夏橙吸了吸鼻子，“之前听说你最近在忙一个很重要的项目。”
“嗯，中午在帝都签了合同，联系不上阿琰，就过来了。”
夏橙愣了愣，忽的轻笑了起来：“以前，阿琰的妈妈和我说，他有个小时候定了娃娃亲的女孩，叫甄昕菡。甄昕菡，真心寒，我想着怎么可能会有叫这个名字的呢？一直以为这是阿琰妈妈编出来骗我的。”
“没有娃娃亲，只不过是小孩子的随口一说。其实没人当真。”
千茜茜一边剥橘子皮，一边说。
“原来是这样。”夏橙的笑容里带着自嘲，“果然是阿姨太讨厌我了。不过，我好像从小就不受欢迎，福利院里每年都有小朋友被领养，我从来就不在他们的选择范围之内。”
千茜茜专心的吃着橘子，没有回应。
“茜茜，我真的很羡慕你。”
夏橙再次低头看向自己的手，眼神有些飘忽。
“你很优秀。”千茜茜说道，发自内心。
“优秀好像有用，又好像什么用都没有。”夏橙讽刺的笑着。
但凡她有千茜茜一半的家世背景，或许，她现在已经成了阿琰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