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嬷嬷跟着叹了口气,徐家上下如今,就像是座日薄西山的老人,用不了几日,便会彻底垮掉。
这也难怪老夫人着急,因为豪门垮台从来都不是一朝一夕的,烂都是从根子里烂出来的。
“他们这般有恃无恐,无非是拿捏了,没人会跟他们抢这当家权和爵位的心思。”
“既然日子安稳太久,那便给他们早些危机吧,他们眼下的这些东西,本就从大房哪里接来的。
“大房以前没人,他们便有恃无恐,如今明丫头回头了,又过继了旁支的孩子,他们也该害怕了。”
徐老夫人撵着手里的佛珠,语气却像是局外人一样,明明都是自家人,却依旧如棋子般任由摆布。
孔嬷嬷脸色不由得有些担忧道:“要是激烈了,二房和三房还立不起来,老夫人又该如何?”
这话倒不是看不起人,而是有些人天生就不是那种苗子,秧苗不一定能够助长,弄不好也会半途折断。
“是奴婢多嘴了。”孔嬷嬷说完便有些后悔了,因为自己此话等同于插手主家之事,她说到底只是下人。
“无妨!”徐老夫人摇了摇头,不是很在意的说道:“你说得也对,有些人的确不是那样的根苗,那便让能者上其位吧,总不能让侯府折在他们手里。
孔嬷嬷闻言不可置信的抬起头,在她心里一直便认为,老夫人看中的是二房和三房。
否则也不会做主,接了本该给大房的爵位给三房,人心是肉长的,会偏心是人之常情。
正是如此,孔嬷嬷以为老夫人会保住两位爷,可刚才这句的意思,很显然并不是。
甚至因着这些年的失望,老夫人心底偏向已经变了,如此看来,侯府往后的天,弄不好真要变一变了。
......
斋房里发生的事,徐明仪并不知晓,她与母亲正在仔细为皓儿挑选书塾先生。
此事万万不能马虎,启蒙老师的意义是受用一生,所以不论是德行、学问,徐明仪都认真的进行考校!
如此反反复复,筛选了许久终于定了人选,此人自称鸿居先生,乃是探花郎出身,为人清流雅正。
当初出仕时,曾经在翰林院做过几年编修,奈何不会与人逢迎,仕途上颇为坎坷,最后一气之下致仕归隐。
后为谋生计,他便出席当教学先生,如今执教十数年,虽说还算不得桃李满天下,却也有不婓的名声。
“这个鸿居先生品性不错,你娘我砸了重金,可算是把人请来了,今日午后便会来落脚。
“皓儿起步晚,估摸着得多让他费心了,总归他若是教好了,咱们多给些钱便是。”苏氏轻笑着说道
徐明仪被人这幅语气弄得哭笑不得,“母亲,这话你就当着我面说说便是,可千万别在人先生面这么说。”
这些文人雅士,最痛恨的便是铜臭,但也不是人人都能为五斗米折腰。
所以在他们折腰的时候,最好不要戳他们的脊梁骨,否则的话,这些人弄不好真会亮出些所为的君子气节。
“放心吧,你娘我又不蠢,这种事当然不会当着外人面说。”苏氏摆了摆手,满是笑意的说道。
“不过,明日就是秦王邀你赴宴的日子了,你可有准备?”谈到这个,她原本的脸色也淡了下来。
要知道京城各家名望高的豪门,每月都会举办诸多名目的“宴会”,明面上是谈趣风雅,实则不过是派系拉拢。
而定安王身份还颇为特殊,他的生母乃是先帝宠妃惠娴贵妃,也就是早先的两位副后之一。
当初先帝在位时,朝中很多人都认为定安王会继承大统,毕竟这位的文治武功在诸多皇子中,一直都是名列前茅。
再加上生母的缘故,可以说是稳稳压过众多皇子,可偏偏先帝驾崩得突然,当时定安王远在京城之外的郴州。
等到他回京的时候,太后已经携幼帝临朝,先帝遗诏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
大局已定,为此他也只能被迫退居亲王之位,但满朝野上下都知道,这是只会搅乱风云的猛虎。
圣人又是如此情况,这两位之间早晚有一日会兵戎相见,所以,定安王此举必然是宴非好宴。
不过,这种层次的博弈按理是波及不到他们的,但苏氏真正害怕的地方,是无非是自家女儿是同秦王一同赴宴。
好巧不巧,秦王生母韩昭仪正是被惠娴贵妃赐死的,比起与圣人的关系,秦王与定安王那是有杀母之仇的。
而自己的女儿,又是以秦王女宾的名义赴宴,苏氏又不傻,到时候席面上少不得腥风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