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侯爷,裴老夫人,今日你们假造聘礼单的事,实在是打我忠勇候府的脸。
“这口气我可咽不下去,正好得闲,明日我便进宫一趟,到时如实回禀太后娘娘,想必娘娘会可伶我们孤儿寡母,侯爷可得想好,怎么解释今日之事了。”
苏云锦声音不清不重,但却能让人听出来,话里的威胁。
“亲家这又是何必,许儿到底是你的女婿,他落了面子,您也不见得好啊!”
唐氏瞬间变脸,笑容盈盈要去拉人,却被重重甩开。
“他可不是我女婿,我女儿可是签了和离书的,正好今天你们来了,那便一起去侯府取了所有东西。
“免得被有心人日日惦记,那日又找出份假的嫁妆单子,还得花费一番心思解释。”
苏氏本就是商贾人家的嫡女,年轻时没少跟着家中长辈学习生意。
生意场上的女鬼蛇神见多,她哪里能看不穿唐氏的小心思,“明儿,你这便随我去永安侯府一趟。”
“是,母亲!”徐明仪脸上露出笑,这种有人撑腰的感觉,实在是太美好了。
她二话没说,挽着母亲的手朝马车走去,丝毫不理会身后脸色阴沉的裴家母子。
“娘,这...这...怎么办?真要让她把东西都拿走吧!”裴知许也有点急了。
徐氏封了私库的账面,仅仅才数日,他便察觉出诸多掣肘的地方。
其中,最难以启齿的,便是自己打点巡查司,请他们照顾些荣氏的银钱都不够。
“哪能怎么办?你事先被摆了这么一道,竟也不说,否则今日岂会如此被动?”
唐氏气得手都在发抖,“现在你便咬死不和离,她徐氏只要还是我裴家妇,就断没有拿走嫁妆的道理。”
她转头偏向身边的嬷嬷,声音急切的说道:“你立刻去请裴家几位族老来,今日万不能真叫他们搬走嫁妆!”
族里那些人平日里得了自己这么多好处,如今,也该派上用场了。
“先回裴家,你我得拦住人!”唐氏说完急匆匆出门。
裴知许脸上有些臊红,如此觊觎夫人的嫁妆,作为男人多少是有些没脸的。
可想起那些年流放,拮据苦寒的日子,那一抹自尊瞬间没了,食不饱腹的日子,他绝对不要再过!
裴知许紧了紧拳头,快步追了上去......
两辆马车,前后脚的停在侯府。
“嫁妆我已经点数清楚,你们只管去抬出来便是。”
徐明仪走在院中,转身从袖里取了钥匙,递给身边随行的奴仆,吩咐道。
她身量挺得笔直,既然母亲帮她把路都铺好了,自己也没必要婆婆妈妈,今日一并就斩断了这团乱麻。
“是,小姐!”这些奴仆全是签了死契的,自是听话得力。
裴知许上前就要拦,却被海氏拉了下来,他眼中满是不解。
唐氏却未多解释,她默许奴仆一样样都往外抬箱笼。
当初苏氏怕女儿过得不如意,嫁妆备得格外丰厚,说是十里红妆也不过。
即便这些年,亏空补贴了裴家许多,但数目依旧可观,中庭空地很快占了个满。
“你们这是做什么?”
就在徐明仪让人准备装车的时候,一道苍老的声音从外头传了过来。
府邸门口三位头发银白,身着富态的老者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丝毫不见老态。
“这是知许家的吧,你这样大张旗鼓的搬东西,是想让外头的人看我裴家的笑话吗?”为首的老者,浑浊的老眼扫了下满地的箱笼,声音不自觉得沉了下来。
“尧叔祖啊,您来的正是时候,明儿这孩子不知听了谁的挑唆,非要和离,还请叔祖帮侄媳好生劝劝!”这时候,唐氏像是醒盹了一样,面色悲戚地说道。
“明儿,我知道你平日里不喜欢荣氏,可说到底你才是裴家主母。
“如今荣氏还下了大狱,许儿房中连房妾室都没有,我真不知你为何还要和离,真要我给你跪下吗?好,只要你能消气,我跪就是了。”唐氏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说着便要下跪。
“娘,你是长辈怎可给她一个后辈下跪。”裴知许急忙扶住人,他双目通红地瞪着徐明仪,愤怒地说道:“徐氏,你不要太过份了,就算太后待你亲厚,可若是知道你如此咄咄逼人,又岂会还由着你胡来。”
徐明仪看着这两人一唱一和,头次觉得他们不去南曲班子唱戏,那都是可惜的。
而他那叔祖一样是好戏苗子,当即便怒发冲冠,摆出一副长者训话的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