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儿,母亲带你回家!”苏氏早知道闺女进宫朝太后要了和离的旨意。
但毕竟没有宣旨,心里还是不太踏实,如今旨意下定,裴家再没有折腾的余地,她再难掩笑意。
裴家这沼泽泥坑,今日便能彻底摆脱了。
“嗯嗯,我随母亲回家!”徐明仪手捧着圣旨,脸上笑意宛如三月的暖阳,这是发自内心才有的情绪。
身侧的裴知许叫这笑容刺得心脏抽疼,当初国公府的春日宴上,他撞见了在徐氏在凉亭中执棋。
一颦一笑间,带着旁的贵女都没有的自信明媚,彻底触动了心底的弦。
春日宴后,他请母亲替自己朝徐家递了议亲帖。
母亲当初还劝过他,“忠勇侯府门第高,徐氏虽年少失孤,可外祖家乃是江浙一带的首富。
“如此名利皆有的嫡女,即便入嫁皇亲国戚,一样是够格的,裴家...根基薄弱,高攀不起的。”
他却不死心,央求着递帖,后来便是自己入了徐氏的眼,取了人做正妻。
他也没有三妻四妾,荣氏对他有救命之恩,他体恤照拂,又有什么错!
不...她是自己的夫人,他不允许人就这么走了!
“徐氏,你为何非要如此决绝,我允你不再抬荣氏为平妻,她还是妾,你不接这道圣旨好不好。”
裴知许面色痛苦的上前,他想要去拉人的衣袖,却被拂袖甩开。
“永安侯,你到现在还以为我计较的是“平妻”?”徐明仪好笑的看着人,“你是忘了,自己提刀剑闯进我房中,逼我签下和离书,还是忘了,烧了安儿尸骸的时候,对我说的,你的孩子只能说荣氏所出?”
“我还未上年纪,记忆不曾衰退到记不清事,这时候来装深情悔恨,永安侯是真把人当成傻瓜啊!”
“我那是被逼急了......”裴知许张口辩解,“你我夫妻多年,甚至孕育过骨血,真就一点情分都没有了吗?”
这般死不要脸的纠缠,徐明仪眼中寒意也压不住了,“从你开口提和离的那一刻,你我之间的缘分就尽了。”
“侯爷若是还纠缠不清,我不介意给你再添几道新伤!”
“你......”此话一出,裴知许下意识的往后躲了躲,这番动作不由得惹来一声嗤笑声。
他脸色瞬间涨红,愤怒地看向声音的源头,正是刚才一同进门的俊美男人,原本的表情瞬间冷静了。
此人乃是真正的皇亲国戚,当今离朝的秦王--萧崇。
这位纨绔之名传遍京城,但若只是看到纨绔,那才是愚蠢,几年前,他还是整个王朝的守护战神。
可惜一场征战中,受了蛮夷诸族算计,费了半身的武功不说,更是终身落下残疾,难以再行军受累。
为此圣人将其召回京城,许了无数的金银富贵。
而这位兴许也是受不了权利旁落,性子越发跋扈,成了这京中第一纨绔,因为身份缘故,京城上下无人敢惹。
“裴内侍,你这弟弟不要脸的功夫,真叫本王刮目相看啊!”萧崇轻啧一声,笑呵呵地说道:“明明是自己宠妾灭妻,在他嘴里说出来,倒是光明正大了。”
裴知许被说得脸色涨红,可偏偏不敢反驳,因为这位是个真正肆无忌惮的主儿。
徐明仪也偏看了一眼,她不太清楚萧崇为什么帮自己,毕竟以前并没有交情。
“秦王殿下教训得是,舍弟行事确有过错,奴才会好生训诫的。”裴照淡淡地说道
他面带笑容,神色始终平静,旁的不说,光是这份心性就胜过裴知许无数倍。
“丹阳县主,此次是我裴家之过,这是圣上赐予奴才的夜明珠,借此薄礼,奴才替裴家给您赔一声罪。”
裴照抬了抬手,身后的小黄门应身上前,递上匣子,锦布上头正放着颗明亮的“夜明珠”。
“内侍大人有心了,此番心意我便收下了。”徐明仪示意红烛接过东西
她并不傻,太后娘娘虽然允了自己和离的旨意,可却没有惩处裴家的打算,否则便不会派裴照前来。
裴家是冤案重判,皇家算是欠了一分情,宠妾灭妻说出去,不过是难听,可未动摇朝堂又或是牵涉人命。
如今,朝中风云涌动,太后自然想要息事宁人,这礼便是台阶,自己若下了,才是全了今天此事。
不过经此一事,裴家在皇家面前,便再无优待了......
“这些东西都仔细搬走,一样都别落下!”徐明仪留下红烛清点,自己则带着母亲先走一步。
马车缓缓前行,正要走动起来,窗户却被人敲响。
徐明仪推开后,便撞见方才看热闹的秦王站在马车前,笑得非常之...骚包,大抵是这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