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当年过往
喑哑2021-08-10 10:064,349

  “邬掌柜……我爹都跟你说了……”

  妙阳垂着头,声音有些沙哑。

  “没有,恰恰相反,你的父亲跟我说的话很少……直到最后,为了家人,他都不肯对我和盘托出。”

  邬月白平静的看着妙阳:“我见到的他的时候,这个莽汉子对我支支吾吾的,什么都不愿意敞开了说,后来还是我用你的那个哥哥作为人质,你的父亲才原因对我透露一部分,你们反目成仇的原因。”

  “老爹他……”

  “他对我支支吾吾的倒并不是因为有什么难言之隐,只是单纯的,出于对你们的保护……他对我隐瞒了一部分内容,而那部分内容隐瞒下来是为了保护你的,保护你这个已经跟家里断绝了关系妙阳。”

  邬月白翘起二郎腿,十指交叉放在膝盖上,慢慢地说道:“我对你们父女之间的矛盾知之甚少,你父亲没有告诉我,你也一直对我有所隐瞒的样子,因此我也无法确定这件事到底是谁对谁错,究竟是父亲狠心的重男轻女,把位置传给儿子,不要女儿。还是女儿权利熏心,宁肯打断父亲的腿也要坚持上位。就我对你们两个人的接触来看,你们都不是这样的人。”

  妙阳没有否认,却也只是仅仅在保持着沉默。

  “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呢……不可调节的矛盾,父女反目成仇的矛盾……天义盟的位置并不足以将你们的内心动摇到这个份儿上……你的父亲除了袒护你,应该还在袒护另一个人……一个只要我站在你的立场上就很有可能对其不利的人,你的那个姨母。”

  “她对于你的敌意几乎是毫不遮掩的,而你的那个兄长对你却没什么敌意,甚至我找他询问的时候,他还一个劲的要求见你……只可惜,因为这小子的态度我实在是不怎么喜欢,所以麻烦小素粥给了他一点小小的教训。”

  “那么,你们兄妹俩都没有这么大的矛盾,你的这个姨妈为什么会如此呢?如此的仇视你,你却如此的袒护她……你跟我说,你年幼的时候,你的母亲死于杀人魔血雨的袭击之中……五年前,你曾经跟前代舵主说过,你知道这个杀人魔在下雨天是无法被杀死的,那同时也说明了另一件事……你亲眼目睹过他无法被杀死的模样。”

  “昨天你跟我说,你的母亲是为了从血雨手中保护你才死去的……一个弱女子真的拥有能够将杀人魔血雨反杀的力量吗?如果你见证过血雨的死亡,那么说明当年的真相可能不只是一个母亲为了保护自己的女儿,用生命掩护女儿逃跑这样程度的故事……”

  邬月白越是说话,妙阳就越是蜷缩着身体,不停地瑟缩,瑟缩。

  看起来,她姨母的变化的的确确是跟血雨的杀人案有关,当年发生的事情让妙阳不论如何都不会憎恨自己的姨母,也让爱着女儿的花灼宁肯选择跟女儿断绝关系也要把她逐出家门。

  “虽然我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但你姨母的精神状态是有问题的吧。她其实是个疯子,一个只要见到你,就会发疯的疯子。”

  邬月白指着自己的脑子:“当时我见到她时就感觉到异常了,周围人没有什么人乐意搭理你的这位姨母,她的发言也好像是一个没怎么在天义盟待过,不了解这里情况的人一样,一开始我还以为她是从哪里突然过来的奇怪女人,但既然后来知道了她是你的姨母,很多事情就变得更加的让人无法理解了……结合那天你姨母说话的神态,以及你的兄长对你姨母逃避一样的态度来看……她应当是个疯子吧。”

  “邬掌柜……我求求你,别说了,可以嘛?”

  妙阳痛苦的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可这样的恳求并没有被邬月白所听到耳朵里;“发疯的契机,应该就是血雨杀人魔的那场争斗……而你的姨母会因为这种事情发疯……原因我就不多猜了,但一定是会让当时身为亲历者的你对姨母产生无休止的退让和愧疚,你的姨母也会对你产生憎恨的事情……”

  “……”

  “我也没有让你痛苦下去的打算,跳过推导过程直接说出我的结论的话……你的姨母是个精神很不稳定的人,既然如此,她就有被敌人利用,控制,成为妨碍我们的关键棋子的这个可能性,而她在你……你父亲,你整个家族当中的地位实在是太高了,我甚至在想,如果你的姨母以死相逼的话,你会不会真的亲自签下对灵通村的剿灭申请?”

  “……邬掌柜,既然你知道我的……我的姨妈病了,你能治好她么?”

  妙阳终于松开了手,不再挣扎,反而是向墨寻求助道,不过从妙阳的表情就能看得出来,妙阳没有抱任何希望,只是希望以此来暂时转移话题,至少能够环节一下她自己的痛苦而已。

  “不能……至少现在还不行。”邬月白皱眉道:“对我而言,最行之有效的方法,是把这个不稳定因素排除掉……这不光是为了你考虑,站在我的立场上,我不希望天义盟里有这样一个危险分子的存在,而这个危险分子很有可能已经被什么人接触,你的哥哥才会同意那份对灵通村进行清剿的法令。于情于理……你姨母的这条命,我都留不住。”

  “邬掌柜!!!!”

  妙阳噌的一下站起来,瞪大了眼睛;“我是不会让你伤害她的,她可是我的家人!!!”

  “我知道,如果可以的话,我是不想伤你的心的,但凡事总会有个万一,我也不能保证你的姨母以后一定不会出事。”

  邬月白张开手掌,抬起手来,对着妙阳;“所以,这是一个邀请……”

  “你是前代选中的继承人,你的意见,态度,也是很重要的考量,所以我不会无视你的意见对你的姨母才去强制措施,而是会尽可能的想办法对她进行一定程度的挽回……或者说医治也可以。”

  邬月白顿了一下:“但你也该知道,凡事总会有个限度的,我的救治需要你的配合,发疯多半是心病,我一个外来人,如果你不肯来配合我的话,我办事的效率自然也会响应的降低,最后走投无路的话,最差的结果还是不会改变。”

  妙阳迟疑了一下,还是对着邬月白也伸出了手,二人的手掌紧紧握住,随后,妙阳深吸了一口气,低头道:“其实,直到现在……我也好,哥哥也好,父亲也好……我们身为妈妈的至亲姨母的至亲,却都无法判断出,跟我们生活在一起的这个疯子,到底是谁。”

  “什么意思?”

  妙阳愿意主动提及这些事情,邬月白自然也予以相应的尊敬,露出了洗耳恭听的态度来。

  可妙阳却惨笑一声,摇了摇头:“就是字面意思我不知道这个疯女人是我的妈妈,还是我的姨妈。”

  “…………是因为……当年血雨的……”

  “对,因为当年,血雨来袭击我们家,当时留在家里的是我的母亲和姨母两个人……她们二人共同携手杀死了血雨,却不想因为血雨自身古怪的功法,从那场瓢泼大雨中逃走了,我的母亲和姨母两个人……死了一个,疯了一个,可我们都不知道,如今活下来的这个到底是我的姨母,还是我的母亲!”

  “什么?”

  这个回答是让邬月白不论如何都没想到的。

  “你是说你现在的这个姨母……有可能……是你之前死在那场战斗里的生母……可是为何会如此?你们是骨肉至亲,哪怕母亲是一对儿装胞胎姊妹,也不可能这么多年认不出来吧?”

  “如果仅仅是肉体这个层面的问题,我和父亲的关系不会这么紧张,这个问题也不会跟诅咒一样在我们家族盘根那么多年……但,我的母亲的肉体,毫无疑问的死咋了那场战斗之中,活下来的肉体也是我的姨母的……但,姨母发了疯之后,我们却渐渐意识到了不对劲。”

  “发疯之后还能有什么对劲的……”

  “不,不是这个。”

  妙阳抽了抽嘴角,露出了一个微嗔的表情:“那之后……发疯的姨母……对自己的儿子,也就是花天圣,我的哥哥,格外的疼爱……甚至超过了发疯之前,而看到我之后就会发怒,发疯,乱扔东西……可是你知道吗?就是这样偏心,这样溺爱孩子的姨母却并不记得哥哥衣服的尺码号,不记得哥哥穿多大的鞋,不记得哥哥曾经跟她说过什么话……”

  ”如果按照你刚才的说法,你们家里人都分不清这个疯子到底是谁,难不成是因为……”

  “对。”

  妙阳抿住嘴唇,泪水却从眼眶里滚落:“那天,她莫名其妙的做了一碗长寿面给哥哥吃,但那却不是哥哥的生日,而是是我的……她甚至记不清哥哥的生日是哪一天,却在我的生日高高兴兴的准备了长寿面……”

  泪水落在地上,打湿了地板

  “我还记得那天,我早已经习惯了姨母的冷落,她发疯之后,我就没怎么跟她计较过。”

  “因为那时的我也因为母亲的逝去而痛苦着,没心情,也没必要。”

  “可是那天,她欢欢喜喜的拿着一碗面……我几乎都快忘了是我的生日了……她拿着面给哥哥送了去哥哥觉得莫名其妙,但不想惹了她不开心,只好佯装过生日,勉强的吃了两口,而后又说,今天是我的生日,要让我也尝尝这面。”

  “当时的我恰巧经过哥哥的门外……不其实不是恰巧,而是被面的香味所吸引着过去的吧……我,我太怀念那个味道了……自从,自从妈妈不在了之后……”

  “当时的我趴在门缝边上,看到有面条,又听到哥哥说起,才想明白了今天是我的生日,于是我闯了进去,讨要面条吃。”

  “我原以为,哪怕她不喜欢我,敌视我,讨厌我……我也始终是她亲姐姐的女儿,我的生日,她应当会乐意给我一碗面吃于是我拿起来一碗面,闻着那熟悉的味道……那真的是只有我妈妈才会做得出来的味道……”

  “可是,她却发了疯,她把面盆砸在了地上,对我破口大骂,指着我的鼻子,说我不知廉耻,多贪多占,更是对我大打出手。”

  “我本来还在怀念着母亲的味道,因此躲闪不及,被她一巴掌打在了脸上,手里的碗也没拿稳,面条撒在了地上。”

  眼泪止不住的低落,就像是那天一样。

  那天的妙阳……不,那个时候的她还叫花妙,那个时候的她看着撒在地上的面条,看着对她大打出手的姨母,终于生了气。

  她举起拳头,反抗了自己姨母的暴行,甚至一拳头打在了姨母的眼眶上。

  是的,姨母疯了,花妙那个时候也疯了。

  母亲的逝去让花妙本身就痛苦难当,好不容易追索到了母亲的味道却被如此对待,当时的花妙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对着自己名义上的姨母大打出手。

  而结果,便是两个疯子扭打在一起,撕破了脸皮,花天圣怎样也拉不开两人。

  妙阳承认,当时自己的确愤怒到几乎快失去理智,不急一切的想要杀死自己的姨母……如果父亲来的晚一些,如果哥哥的反应慢一些,她真的会,杀死自己母亲的妹妹。

  那是花妙人生中最糟糕的生日,也是最后一个生日,自那以后,花妙不在要求别人给自己庆生她忘记了生日,就好像那一天陪着母亲一同被下葬进了土里了一样。

  可妙阳不会忘记,就是在那个最糟糕的生日夜晚,她偷偷摸摸跑到后厨,一边流着泪,一边吞吃着锅底还残留着的最后一丝面汤。

  再之后,父亲特意请来了天义盟西部分度的子午神针谷下人帮姨母看病,若是寻常的疯病,这位医生…都能治好,可那天,他就是迟迟找不到姨母的病因。

  是啊……怎么可能找得到,她是一个疯子,也只是一个疯子而已,并不是因为有什么病征。

  寻常的疯子,怎么会记得住自己原本不曾记住的日子?怎么会忘记对自己至关重要的事情?

  当时的医生推测可能是神魂方面收到了一定的创伤,希望我们顺着神魂的方向探究下去,但无一例外的毫无收货……一直到父亲擒获了一个邪教妖人。

  那个妖人在看到了姨母后,一口咬定了姨母的神魂被人操作过,虽说那有可能只是那妖人为了苟存性命不得已编造的谎言,但是所有人心中都狠狠地坠了一下。

  即便仅仅只是抱着试探的态度,或是说威逼也好,或是说利诱也好,杨神宗的人用自己的方式对这个魔教妖人进行了询问,得到的答案是,如今的姨母的灵魂并不完整,曾经被人恶意的操作过,而且……

  并不是缺失,而是有两个灵魂在彼此的吞噬,诱发畸变。

继续阅读:第41章 召开会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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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掌柜好像有点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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