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路离开了子午神针谷的宗室大殿--也就是沈施的草庐,顺着山路朝着后山走去,一路上遇见了几个稍微年长一些的弟子,都恭恭敬敬的朝着邬月白和沈施两个外表跟年龄不相符的男人行礼问好。
后山种植着一片泪竹林,顺着深绿色的林海一路走到深处,抬眼就能够看到所谓的子午神针谷的护山大阵,一片片绿叶所散发出来的光辉投射到天上,形成了一方窄小的穹顶,而穹顶朝着四面八方扩散下来了淡绿色的光辉。
这护山大阵在各个门派当中也算得上是简陋的了,甚至可以说完全配不上白云舵五大宗门的名号,不过沈施不在意这些,他从来只管着能够医好自己的病人的事情,旁的从不考虑。
在这座护山大阵的阵眼是一颗足有柳树那么粗细的竹子,跟其它的竹子不同,这颗泪斑柱的斑纹散发着点点的紫色,仿佛竹子壳下面蕴藏着紫晶一样,一股子莫名深沉晦暗的气息在竹子里流转挪腾,支撑起来了一整个法阵的流转运作。
“就是这里了,我把那人藏在这里的深处,只有我亲自前来才能点开这里的封印。你躲开点。”
邬月白听话让开,沈施抬手轻轻的敲打了两下粗壮的竹子,竹子发出了哔哔啵啵的响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竹节里面不停地晃动一样,不一会儿晃动的声音停止了,柱子咔擦的一声响动,应声浮现出来了一道裂纹。
这个裂纹从竹子的本体开始扩散,蔓延向四面八方,最后甚至越过了竹子,蔓延到了空气之中,密密麻麻的裂纹将周围的空气揉皱,随着“乒”的一声碎裂声响,周遭被揉搓成褶皱的空间纷纷扬扬的碎落在地面上,成为无数的碎屑,空气之后也显露出来了一间来时并未能发现的竹屋。
沈施推开了竹屋的门,冲着邬月白招招手示意他跟着进来,竹屋里头横放着一张软垫,上头躺着一个闭目昏迷的男人,胸膛均匀的起伏着,浑身缠绕了白色的的绷带,比起今天的崔玉贵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浓郁的药味随着他的呼吸散发出来,隐约的还能够问到一股血腥。
床边的地上放着一个小碗,里面残留了些药物的残渣,沈施将小碗捡起来查看了一番里面药物的残留情况,又捏住了病人的手腕感知了一下他的脉象。
被捏住手腕后,病人浑身颤动了一下,缠绕在绷带之间的眼睛抖了一下,缓缓的睁开。
邬月白这才发现他眼睛位置的异状--这个男人的脸皮整个的被揭下来了。
“好惨的伤,不过这样还能活命,也多亏了是你在这里。”
男人的身上插着几根金针,这是沈施的成名绝技,定魂十二金针。用独特药物淬炼过的金针扎到穴道里,辅以沈施自己修炼的王鼎内功注入药力,将重伤的病人血脉心力强行定住,并进行施救。
不过从这几根金针的情况来看,这个男人的命几乎是沈施硬生生从生死关头给攥回来的。
男人醒来后,眼神就一直直勾勾的盯着沈施后面的邬月白看着,身体也开始微微发抖。
沈施摇摇头,对病人平和的说到:“别担心,这个人是我的朋友,跟害你的人绝非是一伙儿的,我让他来看看你的情况,说不定有机会给你平反什么的。你现在……能说话吗?”
“哈,啊,啊……”
病人蠕动着嘴巴,从嘴里发出了两声干哑的吼叫声。
邬月白皱眉说到:“他都这个样子了,能说的出来话吗?”
“他被送过来的时候脖子被人砍了一刀,虽然没有伤及最重要的脉管,但声带已经被很严重的破坏了,造成了短暂的发音失常,这些天我日日给他调理,恢复说话应该是可能的,今天只是先让你来试试,毕竟想要恢复说话的前提就是有强烈的说话欲望。”
沈施冷静的说着,同时坐在了病人身边,态度平和的说到:“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认识我,我叫沈施,乃是子午神针谷的掌门,你的命落在我的手里算是你走运……我的徒儿拼死把你送来接受救治,他为了救你把自己的命给搭进去了,所以……我不会放任你这条命再死去。不过我懒得管江湖那些个闲事儿,谁害得你,你要找谁报仇,这些东西我管不了太多--可那边的那个灰头发的男人兴许能够帮到你。”
“我是邬月白。”
邬月白指着自己,也一时间不知道该用什么身份进行自我介绍。
病人看着邬月白,又看了看沈施。
咕噜咕噜转动的眼睛表示着这个人的思维能力已经回归了正常的水平,但是他还是没多说什么,只是很费劲的,很缓慢的摇晃了两下头部。
“这样啊……嗯……”
沈施抬头看着邬月白,思考了片刻,指着邬月白说到:“这个人的身份其实是天义盟前代舵主的私人亲信,是唯一能够联系到前代舵主的人,关系很大,手眼通天,有什么委屈和冤枉,你可以尽情的跟他讲出来。”
“……!?”
听了这话,男人的眼睛倏然睁大,他的身体也很猛烈的颤动了一下,显然是对身为的话语起了反应,邬月白表情认真的点了点头,坐在病人的跟前:“前代舵主察觉最近白云舵内有异状发生,命令我过来成为他的眼线,替他调查这里发生的情况,沈施宗主是我的老朋友了,你若是不看在我的面子,也至少应该相信沈施的话。”
“救救……救救……救救我妹妹……”
忽然,病人剧烈的抽搐了一下,他似乎是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但是身上的金针已经开始流淌出来鲜血,沈施抬手按住了男人的肩膀,语气平和的说到:“慢慢说,首先……你叫什么。”
“我,我……”
男人不安的抽搐着,他干涸的喉咙发出破瓦摩擦一样的声音。
“我叫,花……花天圣……是,是阳明宗……的……的人……”
“花天圣?”
听到男人的话,邬月白愣了一下,他喃喃的重复了一遍这个人的名字,忽然打了个冷战。
“等等,你是花天圣?那你的妹妹是--”
“救救……救救我的……妹妹……”
男人还是很费劲的发出着声音:“我的妹妹……叫,叫花妙……是,是……”
“是这一代的白云舵主么?”
听到邬月白的话,男人闭上眼,点了点头,很虚弱的说到:“前代……能找到前代……就请……救救我妹妹吧……她,她被人……盯上了……这是,阴谋……从我家,到,到整个宗门……我的伤也是……这是针对……花妙的……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