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之前调查的,几人终于走到了琳琅书院藏书室的其中一个。
身为司掌天义道盟大部分知识和历史记录的琳琅书院,其藏书的确可谓浩如烟海,而且他们秉承着并不会将知识私藏的观念,几乎所有人都可以浏览这些藏书室内的藏书——前提是只要你能过的了进入琳琅书院的这些层层审核。
“打扰了。”
邬月白推开门,冲着门里头喊了一声。
这是一间其貌不扬的二层小楼,看上去跟琳琅书院里的其他建筑并无区别,门里头看得见一排排的书架子,顺着邬月白的声音,屋里头有人回道;“在~”
那声音有气无力的,像是刚睡醒的样子。
三人走进了图书馆里,在靠近门的左手边是个柜台,一张大木桌子上面摆满了书籍,从书籍里头,一个绿色头发的少女探出头来,揉着睡眼,头发乱糟糟的像个鸟窝一样:“干嘛……借书的话登记一下就行……如果是过来送书的话放在这里就行。”
打了个哈欠,绿色头发的少女瘫坐在椅子上,眼皮沉沉的眼看着就要睡过去。
邬月白赶紧出声道:“小姑娘,我想要查看一下最近的借阅记录。”
“哈……”
绿毛小女孩半抬起眼皮来扫了两眼邬月白,抽了一下鼻子,摇摇晃晃的点了点头:“行吧……借阅记录就在那里。”
估计是看到了邬月白一身教师模样的打扮,小女孩也没多做质疑,她趴在桌子上,不过一会儿就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看到此情此景,妙阳终于憋不住小声对邬月白吐槽道:“邬掌柜……这儿的人都这么……呃,自由吗?”
其实她本来是想说懒散的,比起在白云舵常年处理各种公务的她来说,眼前的这个小姑娘简直自在的不像话。
“我还以为图书管理员会是更严肃,或者至少是更有谱一点的人……啧啧。”
妙阳咋舌感叹,邬月白哈哈笑道:“琳琅书院本就是这样,好了,喏,拿着。”
邬月白从桌子上拿起了那本厚厚的借阅记录,丢给了妙阳:“好好查查,上面有没有花天圣的借阅记录。”
“诶……得得得,这种工作就一股脑推给我来做就行,唉,谁让咱本职工作就是干这个的。”
妙阳现在也无力抱怨这个自己名义上的老师兼前代,自个儿拿着记录本在椅子上翻阅起来。
邬月白则是推了一下身边唐素粥的后背:“走吧,跟我看看去。”
“……”
唐素粥摇了摇头:“我又,不识,几个字。”
“那你就先待在这里陪着妙阳查借阅记录吧,我进去看看有什么东西,一会儿就出来。”
说着,邬月白朝着书架走了过去。
琳琅书院最外层的书架摆放的大多都是些功能性比较强,或是经常被借阅的书籍,而在书架的最里面一层有个楼梯,能够沿着这个楼梯通往藏书阁的第二楼。
藏书阁的二层摆放的更多是资料性的书籍了。
邬月白等人之所以最早会来到这里,也是因为这里记录的大部分是跟神魂有关的研究。
身为记录知识的琳琅书院,这种在世人眼里看来多少沾染点禁忌色彩的知识才这里也可以毫无避讳的摆放出来,供人查阅。
邬月白随手拿起了一本二楼的书籍翻阅了两眼,大致浏览了一下其中的内容。
他来这里倒不是有什么疑惑要解开,只是大概的观测了一下这里面书本知识量的深浅,便能够得知此处藏书大概的水平。
这个世界的人承认灵魂的存在,但是却不怎么流行轮回转生的说法。
至少在人类的九神信仰之中是不存在这样的说法的。
人类认为灵魂在肉体消亡后还会独立存在一段时间,而有一定修为的人能够将自身的灵魂转嫁到他人的身上进行侵吞,也就是所谓夺舍的说法来源。
但不论如何,灵魂最终都是需要肉体来维系的,如果失去了肉体,灵魂将会在不久之后消散,归于天地之间。
……
这是迄今为止,由人类研究出来的说法,也是主流学界普遍认可的理论,姑且不说正确与否,至少可以凭借这个认知来推断大部分人的行动。
邬月白吐了一口气,将书本放回在书架上。
他朝着二楼书架的最深处走去,没走两步,身后传来了某人的声音:“明明自己就是超脱了这种规律的怪物,事到如今还来这里做什么?”
女性的声音,成熟而稳重,邬月白回过头来,身后不知何时站着一个米白色头发的女性。
她身穿黑色的旗袍,身上绣着锦色的牡丹,手里捏着一支烟杆,容貌绝美,妖冶动人。
比起有苏国的女皇来还要显得更加妩媚成熟。
只可惜,邬月白向来对女色没什么兴趣,他的视线在女子身上停留片刻后就转移到了周围。
刚才将自己包裹的那些书架随着这个女人的出现,消失不见了踪影。
“年纪大的好处就是这一点了,走到哪里都有认识的人。”
邬月白并没有感到多大的惊讶,反倒是一脸自若的抱着肩膀,向突然出现的白发女人打了一声招呼:“你是这一代的当家?”
“是啊,你刚获得白云舵主的位置时,我还去给你庆贺过呢。”
成熟的白发女子点了点手中的烟袋,抽了一口气,眯着眼睛上下扫视着邬月白,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在入学文件里特意充满挑衅的写上‘未明’这个名字,这一把岁数了,还这么喜欢开玩笑。”
“开不开玩笑的,只有这么写才能把你找来不是么。”
邬月白耸了一下肩膀:“毕竟琳琅书院的当家日理万机,常年沉浸在烟海书卷之中,想要惊扰到你,我还得打点特殊的招呼。”
白发女人闻言笑了一声,她抬手向着周围的空间一招手,一摞书本就从黑暗之中涌现出来,不过这些书本并不是给她阅读的,她扭头一屁股坐在了这些象征着知识的书本上面,邬月白见状也只得无奈一笑:“唐突造访打扰您也是我的无奈,还请见谅。”
抽了一口烟,白发女子轻轻抬手,从空间当中召唤出来了一张纸,那张纸徐徐下落飘到了她的手中,转而展开,变成了一封信。
“先说说该怎么称呼你吧,是继续用以前的白登云,还是在我们琳琅书院内部通用的‘未明’,还是如今的邬月白?”
“邬月白就行。”
邬月白摆了摆手:“那该怎么称呼您呢?琳琅书院的当代院长……”
“喊我寒烟就行。”
自称寒烟的女子笑着晃了晃手里头的烟袋,看了一眼周围黑暗一般的深渊——原本这应当是邬月白所位于的藏书阁二楼:“不过我不晓得您这位已经超脱了生死的怪物为什么要来这里观看我们对灵魂的研究,您该知道,这些只不过是人类在有限寿命里对生死之事的揣测而已。”
“别这么说。”
“是是是——”
寒烟笑着在书堆上翘起了二郎腿:“所以呢?您此番前来所为何事?这里的知识你大多都瞧不上眼吧?”
“不久之前……”
邬月白也不客气,开门见山的说明了自己的来意,他此番前来是来询问花天圣被人袭击一事。
寒烟闻言,抽了一口眼袋,抿了一下嘴唇,双眼眯起:“你不久之前折腾孟舒畅和沈施,如今又要来让我帮你查这些东西……他们跟你是有交情不假,可是前代舵主大人同我们琳琅书院素无来往,身为‘未明’的你更是我们琳琅书院内阁的头号对象,如此难得的机会,我们不可能白帮忙吧。”
“人是在你这里出的事情,我随时可以用你们私通妖族的证据强行要求你们协助调查——唉,算了,这种事情跟你说了也没用吧。”
邬月白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跟琳琅书院的家伙们,用强硬手段是绝对没用的,这帮家伙也有所谓的文人风骨——尤其是琳琅书院的高层,在能够求得知识的机会面前,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甚至是舍弃尊严和生命。
好不容易逮到了邬月白有求于他们的机会,他们肯定会不惜一切代价的从邬月白这里敲竹杠的,哪怕是邬月白真的命令白云舵的人过来对琳琅书院发起攻击来做为要挟,他们也只会选择硬着头皮上来,一切只为了所谓的求得真知。
“您能够理解我们真的是太好了——所以说,这次您打算用什么跟我们交易呢?”
寒烟站了起来:“您的身份特殊,能力也特殊,我们对您的好奇犹如黑河之水无穷无尽,您就好像是家财万贯的富豪,随便透露出来一点点的情报就足够我们研究半天了,如何?赏点?”
“你一个琳琅书院的院长说话怎么跟个做生意的……不,怎么跟个要饭的一样。”
邬月白席地而坐,灰色的头发随着他的动作缓缓飘荡,他伸出手来竖起了一根手指:“我要拜托你的事情是调查清楚阳明宗的花天圣来到这里都经历了些什么,作为这次交易我开出来的价格,你们可以向我询问一个问题——如何?”
“哦,这么大方?”
“你们要是问的太越界了我肯定会回答一些瞎话,所以我劝你们还是想一些价格在我的请求之内的问题——哦,另外我要求你们先帮我查询到记录,然后在给你们答案,你们这群人在知识面前可以说脸都不要了,我可对你们没什么信任。”
邬月白的话让寒烟的眼神一亮,她笑意盈盈的点了点头:“当然没问题,至于要提出什么问题,我们还需要开会讨论一段时间,这些天您就在我们琳琅书院好生待着吧。”
“……哦,还有附加条件——我只允许包括你自己之内的五个人知道我的身份,如果有多余的人来打搅——”
“放心吧,不会的,我们知道分寸。”
寒烟有些迫不及待的应承下来了邬月白的条件,她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然后吐出了烟雾。
白色的烟雾瞬间笼罩了整个漆黑的空间,邬月白被呛的咳嗽了两声,再度抬眼的时候,周围的环境已经恢复到了书店的二楼。
“知道分寸……”
回到原本空间的邬月白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就连九天赤霄宗的那群蛮子都比你们这群求知的疯子更知道些分寸。”